翩意外道,“他怎么来了,我不是下令让他原地驻守吗?”
胡臻不光了解西戎,行军打仗也颇有一手,加上为人稳重寡言,应翩翩一直对他颇为重用,他也不负所望,对西戎的打击毫不手软,立下了不少战功。
可是胡臻毕竟是左丹木的舅舅,太皇太后的兄长,即便一切迹象都能证实他跟京城没有任何来往,胡臻的处境也难免尴尬。
应翩翩对他没有疏远责罚,而只是不打算带他回京城,已经是极为宽厚的处置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己抗旨跑过来。
侍卫也有点担心:“公子,要不要将他扣押下来?”
应翩翩道:“不必,他既然敢来,想必有什么非得让我见他的理由,把人带进来吧。”
胡臻很快就进得门来,然后直接对应翩翩跪了下去:“臣妄作主张,擅离职守,罪该万死。”
应翩翩道:“他们在这叫我‘公子’。”
胡臻立刻会意:“属下知错。”
“别的错,但是说自己罪该万死倒是没错。”
应翩翩轻笑道:“胡臻,说说你的理由吧。我方才可是跟王超说,你肯定有让我不得不见的要事,才让他把你带进来的,你要是让我丢了面子,我就把你——”
他有意顿住,打量着胡臻的脸色,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拖出去砍了。”
胡臻叩首道:“如此非常之时,属下必不敢随意惊扰公子。实在是突然发现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急于向您禀奏。”
他说着取出一封书信,呈给应翩翩。
应翩翩抬了抬下巴,身边的侍从立刻过去,将书信取来给他。
应翩翩展开了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脸上的散漫之色微微凝重起来。
片刻之后,他将信折起来,对身边的人说道:“都下去罢。”
直到房中只剩了应翩翩和胡臻两人,应翩翩才道:“这个消息确定属实?”
胡臻恭敬道:“属下已经多方验证,必是实情无疑。”
应翩翩哂道:“说真也是你,说假也是你。”
胡臻低下了头:“之前是属下愚蠢,铸成大错,如今将这些消息禀报给公子,也是希望能够弥补一二。至于剩下的罪责,公子怎样处罚,属下都没有怨言。”
应翩翩道:“你就一点都不顾及太皇太后吗?”
胡臻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属下对不起她,但也只有这么大的本事。您与她情分匪浅,想必也不会刻意为难。”
应翩翩没有说话,寂静之中,只能感觉到光阴一点一滴地从两人之间流过,过了半晌,他唇角方浮起一缕笑意:“胡统帅将功折罪,时犹未晚。”
胡臻道:“多谢公子。”
应翩翩道:“既然已经宽恕你了,那么为何依旧跪地不起?”
他本来是随口一说,但未料胡臻倒还真有未尽之言:“公子,属下冒犯,还有一事,是关于七合教的。”
应翩翩道:“哦?讲。”
胡臻道:“属下知道您与池教主关系匪浅,但七合教毕竟是江湖门派,势力庞大,里面的教众良莠不齐,或是过度倚重,便易招惹是非,更有甚者一时不慎,或许会遭到反噬。”
他微微一顿,见应翩翩没什么反应:“以往对付西戎,行军打仗,这些人还算堪用,但一旦进了京城,稳住局势,他们的身份便不合适留在您的身边了。”
应翩翩道:“这个我自有安排,你管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可。”
他说话时唇畔虽微蕴笑意,却令人不禁心底生寒。
胡臻却坚持道:“公子,忠言逆耳,却不得不进。您可还记得当年属下救出北狄王一事?当时我们遇人刺杀,险些便不能脱险,却有一事属下当时未曾提起,今日却不得不说与公子知道。”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呈给了应翩翩。
胡臻低声说:“此物是从刺杀北狄王的杀手身上掉下来的药瓶,经御医查验,乃是七合教中的独有伤药凝血散——公子,请您亲眼看一看,想要北狄王死的,是七合教的人。”
应翩翩没有拿他手中的东西,胡臻便一动不动地跪着,片刻之后,隐约听到衣物窸窣摩擦的声音,知道是皇上从座椅上站起了身来。
应翩翩缓慢地踱到胡臻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为何当时不言?”
胡臻道:“因为我不敢声张。御前之事,池教主莫不知晓,您周围亲卫,江湖人士也占了足有半数之多。我只怕将此事先行说出,此刻就不能再见到您了。”
“更何况当时您还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对付西戎,而他们要害的也并非公子,所以属下才一直隐忍至今,但眼看西戎已破,就要回京,若是放任下去,必然会有一日酿成大祸的。”
过了一会,应翩翩终于将东西拿了起来。
那是一只白色的瓷瓶,在他如玉雕一般的指尖轻轻旋转着,带着种矜贵优雅的美感。
凝血散乃是七合教特有的伤药,用过留香,数日不散,应翩翩与池簌在一起这么久,不会不识。
“公子圣慧,应该知道七合教这样做的用意。”
胡臻道:“之前有人谏言,希望您能纳鸿雁公主为妃,以此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