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裴玄卿的质问,申誉陷入了沉思。总感觉这件事明面上看很简单,却一环套着一环。
半天后,他朝裴玄卿问:“是皇上授意你来问我的吧?”
“是。”裴玄卿没有否认。
“说吧,皇上让我做什么?”他问这话时透着一股悲凉,已经预见到事情的棘手。
裴玄卿没有着急回答,他转头看向万雪莹,“万二小姐可否回避一下?”语气还算温和。
“你们先聊着。”万雪莹正有回避的意思。临走前她朝申誉道:“流放队伍马上就要出发,我待会儿跟着流放队伍一起走。你要是缺跑腿的或者是缺银子随时跟我说。”
平国公府一大家子被打入天牢,若想让人照拂银子肯定少不了。这样算来,申誉那些家当换的钱都不好干啥的。
“钱我手头上还有一些。”是孟氏探监那会儿给他的。“人手方面,顺子他们几个还够用。对了,这几天他们几个都无法跟你同行,你不用管他们,你路上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你二位继续聊。”
在万雪莹走远后,申誉朝裴玄卿追问:“皇上到底让我做什么?事成之后皇上能否从轻发落平国公府众人?”
裴玄卿笑了笑,“要不怎么说跟聪明人好办事呢。”
他二人谈了什么,万雪莹并没有用精神力去偷听。她回到马车上不久,伴随着催命般的敲锣声,流放队伍重新集结。
集结完毕解差按册子上的流放名单点名,发现有好几人磨磨蹭蹭没有归队。
等解差们寻到人,不由分说举起手中乌黑油亮,不知道用多少人的血浸透过的鞭子就狠狠抽了下去。
“差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尽管那几人嗷嗷哭叫和求饶,解差手中的鞭子却未停。
“耳朵聋了还是想趁机逃跑?再有下次,可不是几鞭子就能了事!”流放这才刚刚开始,解差下手十分狠厉,为的是给众流放犯一个下马威。
哪怕这其中有人曾经官儿做得很大,甚至流放队伍中随便叫出一个人,过去都有可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在解差眼中全都都如同蝼蚁。在流放路上别说死个把人,只要死亡不超半数他们都算顺利完成差事。
狠狠抽了十几二十几鞭,抽得那几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解差们才算解了气,让他们归了队。
最终,伴随解差一鞭接着一鞭疯狂抽打地面的威胁恐吓声,流放队伍由最初的缓缓前行,渐渐加快了速度。
一开始申誉满腹心事挂在队尾,有几鞭子差一点抽到他身上他才加快了步伐走在队伍中间。
定阳伯府众人以为有了太子的赏赐,解差会对他们有所优待。事实上他们想多了,这批流放犯中有好几个二三品大员,他们亲朋故交中有权有势的仍旧大有人在,启程后还不是都一视同仁?他们中只要有人稍微走慢些,鞭子就会无情地落下。
这大夏天,又是大中午赶路,天上还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官道两旁还没有多少树,别说是从来没有走过远路的贵人们,就是一些做过护卫和干粗使活计的下人一个个都大汗淋漓,挥汗如雨。
更为要命的是每人就早上吃了一个干巴巴的粗粮干粮,喝了一碗水,这路上解差又连口水都不给,没走多远这些人是又累又饿、口干舌燥。更别提男子手脚还要戴着镣铐,早就磨破皮,简直是苦不堪言。
都沦落到这般田地,还有人习喜欢摆主子的款儿,想让从前伺候他们的下人背他们走路。
在这古代好不容易实现了“人人平等”,那些个下人又岂会给他们好脸?
以前是自己主子哪怕心里再有气也不敢发,总算逮到机会,又岂会错过?何况他们中的一些人没少干过狗仗人势的事儿,骂人更是十分在行。
这下可好,数落曾经的主子就跟数落三孙子似的,恨不得连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一起骂。更有甚者,将他们曾经主子家这些年做的一些缺德事全都给曝了出来。
那些个劲爆消息不仅让人大开眼界,一路上多了不少谈资,还让死气沉沉的队伍平添不少的活力。
可这份活力随着双方的偃旗息鼓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众人得把精力全都用在赶路上,那种无谓的口舌之争只会让人更加口干舌燥。
直到太阳西沉,他们一个个早已经停止思考,腿就像是灌铅每迈出一步都有千斤重,可流放队伍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有人禁不住朝解差打听何时能歇一歇?解差没好气给予地统一回复:快了!马上就到了。
实则解差一个个也在心里不停地抱怨,往日里都是天不亮就出发,这回偏偏改在了午时,差了大半天的路程,不摸黑赶路也不行啊!
好在离京城最近的一家驿站距离京城也就二十来里,错过那里会错过今晚的宿头,流放队伍十有八、九会在那里休息。
此次解差加在一起一共有二十二人,他们由始至终都参与押送,也称为长解。沿途经过的郡、县,会派人协助押解,那些人称为短解。
驿站作为流放队伍首选留宿之地,两伙短解通常在那里进行简单交接。
此次领头之人是羽林卫一个姓郝的百户,他带了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