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昭此行的目的就是抓壮丁, 虽然没能绑走心仪的诸葛亮,但意外捞回一个陈群,也算是回本了。
陪着两位老爷子用完餐,雨也停了, 她不再叨扰, 左手捞起小老虎,右手牵着陈群, 快快乐乐地回州牧府加班。
当然, 此牵非彼牵——吕昭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陈群小跑着跟在后面,远远看去好像是在放风筝, 中间连着一根无形的绳索。
一路上陈群都在思索该找个什么话题聊聊天, 活跃一下气氛, 两人本就不太熟悉, 再相顾无言沉默赶路,实在是太尴尬了。
至少他觉得尴尬, 相比之下吕昭倒是表现得很自然,可她越自然,陈群越怀疑她对他很不满意。
他的视线落在吕昭窈窕而挺拔的背影上, 心情复杂地想:明明之前在家的时候, 她跟父亲和荀公聊得很愉快的。
拗不过荀爽的盛情邀请(想看乐子),吕昭挽起袖子与陈纪手谈了一局。她下棋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毕竟每天都在忙其他事情, 根本没时间锻炼棋艺。
但是这不重要!面对荀爽的调侃, 她妙语连珠把两位老爷子哄得很是开心, 后来用餐时陈群观察到陈纪甚至比平时多添了半碗饭, 可见胃口真的很好。
时间在胡思乱想中飞快流逝, 等陈群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跨进了州牧府库房的大门,吕昭刚刚把厚厚一摞竹简放入他怀中,并朝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陈群的心跳漏掉一拍,但很难说清楚原因到底是年轻女郎笑得很好看,还是压在手臂上的重量沉得仿佛一座山。
“君、君侯?”陈群声音迟疑,语气充满困惑。
吕昭的神情轻松得像是卸下了某种背负已久的重担,她一手叉腰,一手轻轻拍了拍竹简们,声音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信任与期许,“交给你了,长文。”
“明白,在下定不负所托。”陈群下意识回答。
吕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用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了陈群一眼,哼着歌潇洒地走了。
几秒之后,陈群茫然的表情渐渐裂开,他把竹简放到距离最近的桌案上,单手扶额,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怎么就明白了,明白什么了啊!
陈群拿起最上面的竹简,打开后飞速浏览着,发现里面详细记录了从袁术那儿收缴来的各式各样的财产,富贵晃瞎人眼。
他又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到处都堆着木箱子,有些已经登记完毕贴上了封条,有些还敞着盖等待清点。
一队士兵恭敬地候在旁边,见陈群看过来,为首的什长朝他行了一礼,试探道:“先生,现在开始吗?”
陈群:“……”
没有培训期,似乎也并不存在试用期,刚入职就开始带重要的项目了。
陈群悄悄吸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拆开一卷空白的竹简,接过都伯递来的毛笔,认真记录下每一件物品。
这下他不再怀疑吕昭对他不满意了,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脚跌进了某个深不见底的坑里……
*
张辽是第二天傍晚回来的,他没能活捉袁术,只抢到了两艘装满金银和物资的船。
此事在吕昭的意料之中,她都放水放到这种程度了,袁术要是还跑不出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得两艘船实属意外之喜,吕昭亲自去船上溜了一圈,用系统粗略扫了一遍,估算出大致价值,然后决定把这些东西当作战利品发给所有士兵们。
掌管财政的陈群工作理所当然地增加了,而他对此并无怨言,只幽幽地、平静地看了吕昭一眼,就继续去忙了。
这一眼看得吕昭稍微有些心虚,她开始反思自己这两天把所有事一股脑地丢给陈群,是不是稍微有点过分。
“那位是……?”张辽试探着问道。
“荀公推荐的,陈平原的儿子,”吕昭简单介绍道。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很有能力的年轻人,有他帮忙,我轻松多了。”
这是大实话,吕昭最近睡觉睡得非常踏实,梦里还抽空往汉中转了一圈,虽然没能摸到她爹的梦境,但摸到了不少饱受瘟疫之苦的汉中百姓们的梦境。
那些梦的意向大多是连片的干涸土地、盘旋的乌鸦和荒野上堆积的累累白骨,看多了令人从生理到心理都非常不适。梦境尚且如此,做梦之人现实中的情况肯定更加糟糕。
汉中上一次有消息传来还是在吕昭追着袁术进入汝南郡之前。眼下她远离南阳,即使有飞鸟传书,一来一回仍需花费不少时间,再加上她的位置随时有可能变动,通讯就更加不方便了,情报延迟实属正常。
但根据前几次信件中的描述,吕昭大致能推算出吕布所面临的困境是什么。
瘟疫虽凶残,但一视同仁,它才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它平等地侵蚀着所有人。
瘟疫先从成都爆发,才被故意传去汉中,成都的情况只会比汉中更加严重。
很多现象都能从侧面证实这点。
比如百姓动乱,张鲁出逃,天师道分裂,教中祭酒各自为政,纷纷率领一方势力落草,至此汉中的局势明明已经被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