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慢条斯理地询问道:“这是好事啊,不知您打算如何做呢?”
“想请君侯在府上多居住些时日,我们全家定当尽心竭力地侍奉您。”虞氏族长微笑道,“您意下如何?”
奏乐声不知何时停止了,跳舞的伶人们也已悄然退下。四周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吕昭身上,难以言说的恶意生根发芽,暗暗滋长。
“唔……”吕昭好似完全没觉察到虞家主已经图穷匕见了,她蹙眉思忖片刻,问道,“若我不愿呢?”
虞氏族长仍然在笑,但笑容里的歹意已经懒得掩饰了,他反手将玉杯掼在地上,砸出“啪”的一声脆响,“那吾只好对您无礼了。”
嘹亮的吼声迅速由远及近,伴随着武器与盔甲相撞的声音,一群手持利刃、面容凶恶的仆从们撞开门,呼啦啦冲进了宴会厅。
参加宴会的豪族们反应极快,虞家主刚刚抬手,他们就起身撤了出去,两拨人错身而过,顺利完成了交接。
虞郎君被仆从们簇拥着逼近吕昭,他再也不用伪装了,凝望着吕昭和貂蝉的眼里流淌着令人作呕的贪婪,“吾本不欲见血,只要您配合……”
吕昭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也拿起一只酒盏,泼掉了里面的酒水。
“文若,你看到了,”她对荀彧说,“是他们先动的手,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都在情理之中。”
荀彧冷静地回答:“您说的是。”
虞郎君感到一丝微妙的不安。这不对,她明明已经穷途末路,为何还如此镇定?
下一秒,他陡然意识到他们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吕昭粲然一笑,眼中的茫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狐狸般的狡黠。她周身的气势也变了,不再有半点娇憨天真,唯余摄人心魄的杀意层层绽放。
她没有像虞氏族长那样粗暴地摔酒杯,而是将小巧玲珑的杯子握入掌心,五指合拢再缓缓松开。
杯子不见了,只余下一捧细碎的粉末,纷纷飘扬。
虞郎君:“……”
什么样的人只握握手,就能把瓷杯捏成齑粉啊?!
她还是人吗?!
虞郎君平时仗着自家权势,欺压的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第一次碰上硬茬子,方才知晓何为恐惧。心中盈满的旖旎念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逃。
必须逃!脑子里有个极度扭曲的声音在咆哮着,不逃会死!
吕昭岂会给他这个机会?她倏然起身,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便跃至虞郎君身前。
虞郎君眼中见到的最后景象,是一抹雪亮的光,紧接着他感到眼睛一凉,铺天盖地的血色填满了视野。
他愣了愣,剧烈的疼痛后知后觉炸开。他用双手紧紧捂着眼睛,倒在地上,痛苦地哭嚎着。
“郎君!”
仆从们从呆愣中回过神,慌忙冲上来扶起虞郎君,想将他抬走。
但他们谁也没能离开,吕昭袖中的寒光接连绽放。
她的剑术没有多余的、花里胡哨的动作,简单到极致,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挥砍与刺,但杀伤力巨大,一剑杀一人,剑出必见血。
这是吕布在战场上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搏命悟出来的剑术,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人。
“子恪!子恪!”虞家主气得喷出一口鲜血,摇晃着差点儿栽倒,被仆从们七手八脚地扶住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目眦尽裂,声嘶力竭地大喊,“你敢动我的孩儿!杀了她!快杀了她!一帮废物!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妇人吗?!”
家主下令,仆从们即使心中惧怕,也只得将兵器横在身前,结成简单的阵型,一点点往前推进。
这对吕昭没有半分用处,她就稳稳地立在原地,谁靠近便砍谁,周围很快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尸体。
眼看虞家的仆从们被吓得惊慌失措,即将失去控制,关键时刻,马氏族长带来的精锐部曲发挥了作用,他干脆利索地命人拆掉了一面墙,指挥部曲从破口处涌入,持盾的仆从在前,持弓的仆从在后,等到推进到一定距离时,盾兵快速散开,弓箭手迅速补位,朝前射击。
反正是在室内,空间位置相对狭小,离得也不是很远,即使不用瞄准,一通乱射,总能有几支箭命中目标。
马氏族长还兵分两路,令一支小队绕去后面,偷袭被吕昭护住的荀彧和貂蝉。
见马氏族长指挥得当,虞家主的信心又回来了一些,他怒吼道:“再去叫人!把人都给我叫来!”
整个坞堡的守卫力量都被调动起来了,仆从们源源不断地涌入。庞大的人数给了他们心理上的安慰,令他们没那么惧怕了。
“不是想活捉我吗?”吕昭叹了口气,“这么快就没耐心啦。”
漫天箭雨落下,她抓住一截挂在柱子上做装饰的长长的蜀锦,慵懒地抬手,将其抖开再一卷,便把迎面而来的箭一支不落地挡下了。
趁着一轮射完、弓兵们手忙脚乱填装箭矢的空档,她将已绞成绳索状的蜀锦甩了出去,操控着蜀锦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准确地缠住一位部曲的脖子,稍一用力,便把人从盾牌后扯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