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吕昭半天,忽然像被戳破的皮球般泄了气,就地蹲下,双手抱住肩膀。
“你说的对,”他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地说,“朕这个皇帝当得真没意思,连一个女人都敢对朕不敬。”
“啧,这叫什么话?姐姐不得不批评你两句了。”吕昭拢起裙摆,在刘协面前蹲下,用琼花枝点了点他肉乎乎的小脸蛋,“想要让旁人尊敬,首先你得做出值得尊敬的事。”
刘协直觉吕昭的话里藏着深深的坑,可他想不到如何反驳。绞尽脑汁思考半天,他总算找出个例子,激动得一把抓住吕昭的袖子,“太、太师!”
刚开口刘协就后悔了,心想我怎么举了个如此危险的例子。他本打算混过去,但或许是吕昭的目光过于真诚,他莫名其妙重新鼓起了勇气,“按你的说法,太师难道做过什么值得旁人尊敬的事吗?”
“现在也没人尊敬他吧?除了董氏一族。”吕昭摊开手,“恐惧可不是尊敬哦。”
刘协若有所思地盯了吕昭半天,忽然道:“你不怕他。”
“当然不怕。”吕昭笑了笑,一拍脑门,“啊对了,差点儿忘记我是来干什么的。”
刘协诧异地问:“不是来参加池阳君寿宴的吗?”
“那是达成目的方法,不是目的。”吕昭扔了琼花枝,握住刘协的手,表情忽然变得非常严肃。
刘协被气氛感染,也悄悄挺起胸膛。
“陛下!”吕昭郑重道,“请赐民女一道旨意,助民女与父亲诛杀董贼,肃清朝堂,匡扶汉室!”
刘协:“………???”
刘协目瞪口呆:“什么?!”
吕昭想了想,更换大白话版本:“您给我圣旨,我去杀董卓。”
刘协分不清楚此刻自己是激动还是恐惧,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他看看周围,确认无人,仍觉得不保险,干脆拉着吕昭蹲去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下。
“敢、敢问令尊名号?”刘协用气声询问。
此女虽行事疯癫狂妄,但能突破重重阻碍,顺利与吾相会,就已经证明了她的确拥有过人的才能。
女儿如此厉害,父亲断然不差,肯定也是志虑忠纯之辈!
我大汉有救了!
吕昭同样用气声回他:“汉中郎将,都亭侯,吕奉先。”
刘协先是茫然地张大嘴巴,紧接着白眼一翻,栽倒在地。
吕昭:“………陛下!快起来!别睡了!”
*
“兹、兹事体大,容、容朕三思……”刘协张开双臂,死死抱住树干不撒手。
你又不是孙权,你三思什么!吕昭默默翻了个白眼,五指收拢,抓紧刘协的裤腰带,拎小鸡仔似的将他往后拽。“事不宜迟,您今晚下旨,我明天就办了他,后天开庆功宴!”
又不是杀鸡?哪儿有那么轻松?你当我是小孩子就好骗啦!刘协哭丧着脸,“卿快放手,朕、朕的裤子要掉了!”
眼看小皇帝的裤子真的掉下去一大截,吕昭悻悻松手,“陛下,我来一趟不容易,下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刘协慌乱地提裤子,脸颊涨得通红,像被村霸调戏了的小媳妇,“此事朕必须与都亭侯会面详谈。”
吕昭苦口婆心地劝着:“天亮了我爹都不知道宣室殿大门朝哪儿开。跟我谈也一样,他回家还得告诉我。您何必多此一举呢?”
看刘协笨手笨脚半天系不上腰带,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麻溜地帮他扎好,再顺手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襟。
“你!”刘协的脸更红了。他先吼了一声,随即感觉不妥,捂住嘴巴小声哼唧,“你还问为什么!”
至少吕奉先不会为了要圣旨就拽朕的腰带!
怎么会有你这么无法无天的人?!
最奇怪的是朕竟然不生气,只觉得难以招架……苍天呐朕还好吗?
小皇帝的世界观摇摇欲坠,他双手捧脸,开始背论语,试图靠孔夫子的威仪将吕昭那极具精神污染的美貌和魔性的声音从脑海中彻底驱逐。
吕昭以为刘协害怕这是一场卑劣的钓鱼执法,于是直接提出解决办法:“请您在诏书上写明是给我和我父亲的。”
刘协还是一脸不情愿。
吕昭扫了眼系统,发现宴会还有一个小时结束。
软的来遍了,没一样顶用,只好狠心上硬的。
吕昭收了脸上的笑容,扬手“砰”地一拍树干,恐吓道:“写不写!”
“写!”刘协被吓得一个激灵,哭丧着脸,“吾写还不行吗?”
吕昭与刘协的相逢纯属意外,两人都没带纸笔。
“你、你不会要吾……”刘协把双手背去身后。
“您受伤了不好交代,还是我来吧。”吕昭撕掉一半裙摆,将素白的绸缎塞给刘协。然后她从袖中取出匕首,干脆地划破掌心。
鲜血一下子涌出来,泛着股难以描述的奇异香味,越嗅越觉放松,神情逐渐恍惚。
小皇帝年幼,根本没什么抵抗力,眨眼的功夫就倒进了吕昭怀里。
系统疯狂跳警告,吕昭只好多费心神,主动将逸散的力量压制回去,然后拍拍小皇帝的脸蛋叫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