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轻笑,“怎会?她三番五次的想害我,我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了她。不过此次我考虑到若直接将她送去大理寺,她定不会轻易认罪,便先哄着她亲自修书承认了,那便无论如何也无法脱了罪名,就算陆侯有法子将她保出来,不过到时她也在里面吃够了苦头。”
说完,姜南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沈湘怡瞪大了眼睛,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阿南怎么几日不见,变得如此机敏!”
姜南微怔,这才想起自己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还是一个总吃瘪的软包子。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强硬的呢?
直到道别了沈湘怡,她还在回想自己以前的性子,她变了性格……好像是流离失所之后。
有国公府的时候,她是掌上明珠,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父兄在一旁撑腰,但父兄出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能靠自己。
走到马车前,就见沐池言站在车前朝自己的方向张望着,见到她,便大步上前,问道:“方才他们可有欺负你?”
姜南摇摇头,见他这副有几分担忧的模样,不由得笑了:“怎么连小姐都忘了叫了。”
“属下担心小姐。”
他的声音轻柔真挚,让她的心跳情不自禁的漏了一拍,她看向不远处飘着乌云的天空,道:“回府罢。”
刚到府上不久,她便听闻郑远珠被禁足思过。
第二日,她刚用过早膳便收到了郑家拖来的书信,她打开略微瞧了瞧,确认是她的亲笔,便递给月荣道:“将这封信送去大理寺。”
这一世,想要欺辱她的人,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隔着窗牖,能听到屋外传来暴雨淅沥击打房檐的声音,她将窗子微微抬起一条缝,便见屋外的雨在檐下流成一条小河。
这雨,好像打她回府后便没停过。
想起昨日与他约在书房,教他识字的约定,她不紧不慢地问向月荣:“十一呢?他可在书房等我了?”
月荣正收拾着书桌,抬头一脸茫然,道:“奴婢今儿没见到十一侍卫呀,许是太忙忘了此事罢。”
姜南点头,想着许是真的被什么绊住了脚,只是心底莫名浮上了一层不安。
猛然间,她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子,“撑伞,去西院。”
西院离着梨花院要走上一刻钟的时间,路上这雨下的又大了些,西院门前有一摊水洼,她步子有几分仓促,一个不留神就踩了进去,鞋子都湿透了,白色的衣摆也沾上了泥点子。
月荣一边儿撑着伞,一边儿暗道就不该给那侍卫安排住的这么远。
院内亭子里无人,她走到房门口,房内毫无声响的一片死寂,她敲了敲房门。
半晌,才听到房中传出木凳磨蹭地面的声音。
房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他苍白的唇色,他眉头紧锁着,似是忍受着极大地痛苦一般。
“小姐。”他的语气有几分虚弱。
姜南心头一顿,她知道他身上有处暗疾,只要在潮湿的日子,肩膀处便会疼痛。
上一世,这个暗疾一直折磨着他,但她只知是受伤后留下的遗症。
重生以来,梁都也下过雨,上次给他送花羹时,她也有观察过他的面色,当时见他行动如常,便以为他这伤是后来恢复身份时受的。
竟不想他这时便伤到了根本……
“月荣,唤府医来。”她干脆道,语气不容分说,月荣撑着伞小步跑了出去。
站在檐下,有几滴雨落在她脖颈上,冰凉潮湿,她想起他不能受湿气,便拉着他往房中走:“你莫要站在门口了,”她和他面面相觑,问道:“为何病了不去寻府医?”
沐池言被问的愣了愣,遑论这一世了,就算是上一世,他犯旧疾了也是能捱就捱过去。
若不是前世有回犯疾被她见到,吓到了她,他连温泉都懒得泡。
反正这种痛,在北方的那几年,他早就习惯了。
他如实答道:“习惯了。”
还是前世那副倔驴的样子,姜南心中无端起了火,语气算不得好:“我不管你以前是如何捱过去的,从今往后,有病便要寻医,这是我的规矩。”
“……是。”
说话间,月荣已经带着府医赶了过来,诊过脉后,府医蹙着眉头问道:“这位郎君肩上可有旧伤?”
见他点头,府医又言:“可否给老夫看看伤处?”
还未等姜南回避,他便已经利落的脱下了半边衣裳。
目光只是一扫,便见他半边手臂遍布着狰狞的疤痕。
刀伤、鞭痕、还有不知名的咬伤。
姜南心底晃了晃,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的抬步走出屋子,可秀眉却情不自禁的微蹙起。
前世她不是没见过他的身体,可那是他的肩上虽有疤痕,但却是淡淡的痕迹,没有这么狰狞。
震惊之余,她又不免升起几分好奇,他是如何受这么多伤的?
屋内一阵窸窣声,而后房门被打开,府医将她叫了进去,道:“这位小郎君的旧伤拖了多年,如今已是顽疾。”
这府医是府上资历最老的一个郎中,他说的话姜南丝毫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