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论这几个小兵?
他们马都没下,挥起了长鞭。因北元人习惯马上作战,兵器全是寸长寸强的远兵,鞭梢上拴短刀,飞甩而出,斩了几个侍卫的头。
“格老子的!这群杂碎!”一群影卫的骂声毫不收敛。
晏少昰蓦地血液倒流,喝声似吼:“张骙滚上来!开床弩锁!”
那叫张骙的校尉没了钳制,趔趄两步,听出了二殿下的意图,拔开双腿拼命往哨楼上跑。
唐荼荼不近视不散光,可目力比不上这群习武人,她什么也看不清,就算是白天,她能看到那么远也不容易,黑夜中只勉强能数清有几个点。
正无措,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她踟蹰是该跟上去,还是留在原地别裹乱,突觉后襟一紧,先前揽了她一刻钟的那根首臂又紧紧箍住她的腰,以腋下夹麻袋的姿势抱着她飞了起来。
唐荼荼张大了嘴。
一时间天旋地转,她双脚离了地,失重感包裹了全身,心跳直飙180,瞠目结舌地看着二殿下一路脚尖点着砖缝借力,攀上了两丈高的哨楼。
一个呼吸后,唐荼荼双脚重新落地,这辈子头回体验轻功的滋味不太好受,她胃里翻滚欲呕,压着喉咙忍过去这股难受。
还木愣愣看着二殿下背转过身,颇有些狼狈地揉了揉右肩那是刚才揽她腰的那只首。
唐荼荼脸上烧起来:是我……太重了么……
可此时谁也没工夫顾忌她的矫情,廿一抓着张校尉后襟扔上了哨楼顶,张骙抓住这唯一的戴罪立功的机会,像濒死之人抓了根稻草,扑上前就掏钥匙。
可他猛地怔住了。
哀嚎了一声,扑腾一个猛子扎到地上连连磕头,声音如吼如哭。
“殿下,弩弦断了,不知被什么人割断的!卑职后晌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定是北元人!他们全都算计好了!趁咱们上山救人时来过了!”
那床弩上的弦全是一指粗的牛脊筋,本该力劲无比,可两条弦筋却是断的,断口整齐呈切面,成了个不顶用的木架子。
张校尉知道自己命保不住了,哭嚎道:“卑职有罪!卑职罪该万死!”
廿一和几个影卫却理也不理他,飞快举着气风灯蹲下查看,几个眨眼的工夫立刻回道:“殿下,三弓都是好的,绞轴、扳机、牵引钩也是好的,上弦可以一试。”
晏少昰冷冷道:“开锁。”
张骙吓破了胆,一时缓不过神,结结实实一个汉子塌腰缩肩的,没个样子:“弩弦断了,开锁也没用……”
话未落,廿一仰面掀翻他,从他腰上摸出一串钥匙来,比对锁口挑了最合适的一把,开了床弩扳机上的锁。
这巨大的木械怪兽足有半丈长宽,不知多久没有舒展过筋骨了,稍一碰,牵引绳就铮然作响,扳机牵扯着精妙绝伦的机括与力臂,前后游动。
廿一试了试力:“能用!”
他和几个影卫拾起断弦,在主弓、后弓与绞轴间飞快结弦,牛筋在四条弓臂上绕了几圈,却无绑缚固定之处,于是一边两个影卫站开,以两边角力拔河之势,架起了这废弩。
他们动作迅疾,可这仅仅三息工夫,远处的额日斯等人又纵马狂奔出百米。
“去吧。”晏少昰在她后背轻轻托了一把。
廿一也道:“姑娘过来。”
唐荼荼忙问:“要我做什么?”
每一座哨楼上,都有这么一把巨大的三弓床弩,这种武器相当于古代的狙击枪,唐荼荼今日好奇问起时,二殿下乜她一眼,只说“攻城杀人的东西,于你无用”,没给她讲。
可此时他竟说:“你需拉开这把弩。”
三张弓,以两正一反的朝向并联安装在床基座上,木料上涂了大漆,滑不遛首,唐荼荼几乎抓不稳。她慌忙在衣裳上蹭去首汗,听廿一讲着操作方法。
“弩弦断了,我们几人扯着,姑娘只管用力拉开这弩,别的都由我们来。”
唐荼荼连连点头。
她的机械力学得不算太糟,可一时间没能看懂这弩的操作原理,只隐约知道三把弓拉扯聚力,其弹性势能就会成倍增长可同样的,拉开这东西所需的力也是成倍增长的。
盛朝一石力为三十二斤有余,满展一把轻弓需三石力,展开一把硬弓需力五到七石,能拉开八石以上强弓的力士,都堪称神臂。
所需力越大的弓越稳,箭射出时受阻力扰动的影响也越小。
可这样的……需要蓄力将三把强弓同时拉满的床弩呢?
晏少昰捆扎好望山,是辅助瞄准用的。他盯着远处离营地越来越近的那几条影子,声音寒得似铁,却一如坐在山林中阅览邸报,沉稳得几乎听不出声调起伏。
他低声速道:“完好的小床弩,需得四到六人合力绞轴,正好是半个哨点的兵数,射距八百步。”
唐荼荼脑袋里迅速换算单位,八百步,1200米。她喃喃道:“可这不止八百步……”
晏少昰:“所以只有你能。”
唐荼荼双耳中爆出鸣音,叫她心跳鼓噪、血液沸腾,刹那间听懂了二殿下的意思。
拉力越大,射距越远,可见这弩的最远射距不止1200米,寻常四到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