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光忠脸上的笑容总是让夏树觉得十分标准化,有礼貌又端庄,给人后退前进的余地,又有着安抚人心的效果。
但实际上,夏树偶尔会觉得不习惯。
比如现在。
和她说这样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光忠不应该笑,可非要说什么样的情绪安插在他身上才合适呢?夏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她在这种情况下,更喜欢能够陪她一起装傻充愣的人,比如真的就给她准备好吃的饭菜当成安慰,或者说些要在这里一起加油努力的客套话都行,而不是这样说什么,如果她是怎么样的人,就会变得高兴。
她也不是不高兴,得到这个高薪水的工作和看到那么多人对簇拥着她时,那种高兴又不是假的。
不管是什么幸福还是高兴,其实都有时效性。
比如给她富贵的生活的高兴会维持在钱花完之前,但说个笑话就只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或者几分钟。
可仔细想想有什么高低贵贱吗?都是高兴而已。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夏树反驳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的时候沾了满裤子的草。
“你觉得哪里不好嘛?”她边弯腰拍着裤子上的草,脑后的马尾忽然甩到前边,一簇头发像展开的扇叶,遮挡住了她的脸,于是就连语气都变得有些朦朦胧胧,意味不明了起来。
“您能和我说您真正的愿望吗?”光忠忽然蹲了下去,帮她拣掉了腿上最后的两片叶子。
夏树的眼睛里倒映着光忠的脸,他没有继续笑了。
“能够安稳生活就好了,哪里有更多的愿望啊。”她站了起来,从光忠的那个角度去看,削尖的下巴上连一块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他猛然站了起来,忽然把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放在口袋里头的糖给夏树拿了过去。
“那您能听听我的愿望吗?”
夏树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如果决定留下的话,您愿意再多吃点饭吗?”
“????”夏树以为他是要说些更加冠冕堂皇的话,却没想到是这个。
“如果再胖点的话,主上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吧。”他的眼睛像油画里金色的河水荡漾出光芒,温和动人。
“什么小姑娘啊,我都二十了,再说了,现世可是以瘦为美的。”夏树满意的叉着腰,她就从来不像其余人一样要减肥。
“还有。”夏树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把伸手掐住了光忠的脸,说;“那你的意思就说我现在不漂亮了是吧。”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亲昵的姿态对待过烛台切光忠,他一时间愣住了,夏树的力道根本一点都不大,谈痛都说不上,就是有些意外。
“不,您很好看。”
夏树的脸忽然就红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她立马收回手,然后把他刚刚给她的糖塞进了嘴巴里。
“晚上我要吃肉。”
留下这句话以后的夏树迅速跑开,留下光忠一个人原地发呆。
明明就是很可爱的小姑娘啊。
夏树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连串举动是抽了什么风,但却知道引起这一系列不正常的就是光忠稀奇古怪的态度。
连给她真正发火的余地都没有啊她嚼着嘴里头甘甜,忽然伸手紧了紧自己的马尾。
“主人在整理头发吗?”银发的小狐丸忽然从夏树走到的亭廊间冒出来,高大的身躯一下子给了夏树一种天色忽然变暗的感觉,那张带着野性张狂的俊美脸庞冲她友善的笑着,那原本拿刀的手却不知怎么怎么的拿起了一只木梳子。
“要小狐来帮忙吗?”
“啊,没事,不用。”
高大的付丧神听到她拒绝的话,反而是将手里头的梳子递给了她。
“那么,能麻烦您替小狐梳理梳理头发吗?”
“可以是可以啦,就是,我的动作可能不怎么温柔哦。”夏树给他提前打了一记强心剂,但小狐丸却毫不在意的早早背过身去。
他那头发就像是一条大而柔软的野兽尾巴,夏树看着他头顶那一对疑似耳朵的突出物,忍不住伸手上去拍了两下。
原来是头发啊。
“哈哈哈哈,主人以为是耳朵吗?”
“我真的以为是。”还好小狐丸是背过身去的,不然她该多尴尬啊。
夏树费力的伸长了手,一口气将小狐丸的头发给梳到了底,过分柔软的头发让人梳起来有种别样的舒爽感,夏树甚至还高兴的摸了两下,小狐丸因此也发出了愉悦的哼唧声。
“你发质真的很好,不去当洗发水代言人真的是埋没了。”夏树捧起他的尾端梳理着,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她妈妈给她梳头发的场景。
夏树的眼神骤然变得有些温柔,手下的力度也更加轻了。
“主人的力道很温柔哦。”小狐丸细微的晃动着他的身体,在夏树放下手之后忍不住出声夸她。
“如果你的头发干枯打结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夏树别的不敢保证,但如果要她去梳理一个打结的头发,就很可能直接会给他撸秃掉。
听见她这番话的小狐丸还以为是谦逊之词,索性一笑置之,没想到今后真的有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