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的戏谑意味格外明显, 乔清也不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恶劣。但——怎么说呢,他还确实有些跟富二代打交道的经验。和他们交朋友不能太拿他们当回事, 但也不能不当回事,至于这个度该怎么把握,就纯粹是经验之谈了。
乔清倚着栏杆,耸了耸肩道:“过得挺好的,就是拍戏有些累,总犯困。不过也还不错,忙有忙的好。”
周墨饶有兴致地挑眉,他还以为乔清会像受惊似的兔子吓一跳,又或者是义正辞严地让他放尊重点。毕竟——就他所听说的确实是这么个无聊的性子, 固然能在长辈面前讨巧,但在朋友堆里却绝不讨人喜欢。
见乔清掩嘴打哈欠,周墨又问道:“对新剧组应该适应得还不错?我问过张明峰了,他说你演得很好。”
“还行吧,只能说和之前比起来算是有进步。”乔清说, 既谦虚也不那么谦虚。周墨笑起来,说道:“那我改天去探班看看。”
“周总视察工作?”乔清偏头看他。
“可不嘛,毕竟是我的人,总得验收验收成果。”周墨懒洋洋地一抱手臂,在“我的人”三个字上加了重音,随即眼尾瞥向乔清, 眼里笑意十足,说不出的暧昧调笑。
乔清轻笑, 不紧不慢道:“行啊, 欢迎随时来和导演验收成果, 左右我是不会让碧水娱乐做亏本生意的, 你放心吧。”
周墨大笑起来,乔清也不觉得窘迫,转头间余光瞥见俞松白从厅里走出来了,他不由一愣,便见俞松白直直朝他们走过来。
“周总。”
“哦,是俞先生。”外人的加入让周墨堪堪敛了些过于放肆的表情,眼神从乔清身上滑开,冲俞松白点了点头。
“我出来看看小乔。”俞松白说,接着看向乔清,“我以为你醉得厉害,回不来了。”
“没什么,和周总刚好碰见,就聊了几句。”乔清解释。
俞松白既然亲自出来捞人,周墨便也没再多做纠缠,很快便放两人回去了。
乔清当然知道俞松白的好意,只是当下人多眼杂,一时之间也没能说得上话。直到晚上回酒店时才得了空,他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常喝的一包茶叶,敲响了俞松白的房门。
“小乔?”
“松白,我给你拿了包茶叶,可以醒酒也可以提神。”乔清随手将房门带上,但没有往里走,只是把茶叶放在了矮桌上,“今天晚上的时候——”
“小事。”俞松白说,想到今晚的事还是忍不住皱眉,“在外面要自己多注意,喝了酒别随便和什么人待一块儿。”
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过于严肃,俞松白顿了顿,又说:“你还年轻,不知道也正常,慢慢学。”
他知道乔清背后有人护着,但在这个圈子里——说实话,除非是实打实的出身够硬,否则依靠其他关系而来的后台只能挡住大面,小事儿上却会更加吃亏。毕竟眼红的人多,因为眼红的妒忌的人就会更多;背靠大树好乘凉是没错,却难免有蚊虫能透过缝隙追着人叮咬,而枝叶繁茂的大树显然也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最终吃亏的还是乔清自己。
“我知道的。”乔清摸摸鼻子,“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
也许……他该反思一下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了?否则为什么三番两次都被认为是包养的呢:)
***
周墨喜欢和演员打交道。这群人目的性强,好上手也好脱手,轻易不会纠缠,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因此他也已经是许多剧组的常客了,对影视城熟门熟路,不多时便找到了《傅梁传》剧组。场务不认得他,本要阻拦,被副导演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周总,您——”
“你们忙,我就随便看看。”
周墨头也不回地道,视线落向前方,旁边的造雪机正呜呜呜地下着细雪,乔清身披狐裘大氅,姿态闲适地盘腿坐在屋檐下与其他人闲谈品茗。
周墨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的台词。只能看见乔清温润平和的笑颜,墨一般的黑发由一根木簪挽起,松散地披散在身后,任由雪花落上去,让他沾染上几分俗世间的人情味儿。他笑着和旁边那人说着什么,一边喝着茶一边抬头看雪,笑容浅淡,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很好!卡!”
导演喊了停,周墨就看到乔清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抬头向场边张望,一下子便和他对上了眼神。
周墨冲他一笑,乔清站起身,将狐裘在身前拢好,迎着漫天的风雪朝他走过来。
一步一步,就像是从古画上走出来的仙人一样。
“周总。”
他叫他,这个过分现代化的称呼让周墨恍惚之间回过神,他掩饰一般地咳嗽了一声,笑着说:“答应过你的,这不探班来了。”他环视一圈,发现其他人都被各自的助理团队簇拥着,只有乔清自己孤身一人,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助理呢?”
乔清刚才看场外就是在找陈熊,只是没找到。这会儿才看到陈熊匆匆忙忙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要帮他解下身上的狐裘。虽然天气已经转凉,但也不过是刚刚入秋,实在顶不住这么厚的披风,穿上一会儿便要流汗了。
周墨语气不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