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升腾着的蒸汽里泛着肉香,铁勺在汤里搅了搅,贴着锅边儿撇出一勺子白沫,高月舀出一块肉和一口汤放在小碟子里尝尝,又洒进去两勺盐粒。
“阿飞,再添把火,肉还不够烂。”
“过会儿再往里放点粉条,正宗的东北大锅炖,你在关外吃过没?”
“开玩笑吧?你居然连猪肉炖粉条都没吃过?待会出锅了我多给你盛一碗噢。”
阿飞不断地往灶里添柴,嗅着锅里不断翻滚的肉香,忍不住道:“你居然用和尚的锅煮肉吃?”
高月纠正道:“不是煮,是炖。”
阿飞道:“不管你是煮还是炖,我奇怪的是,你从哪弄的猪肉?”
高月坐在灶边的柴火堆上目露怀念道:“多年我在东北办事,认识了许久朋友,其中有一位朋友家里就是养山猪的,她做的猪肉炖粉条特别好吃,我在她家住了一个冬天,活活吃胖了二十斤,临走的时候她给我带了半头猪还有几十斤粉条,连炖肉料也送给我不少,可惜自从我走了之后到现在这几十年,也实在懒得下厨……你放心啊,这些东西都是被我放在系统空间的存着的,绝对保鲜。”
阿飞蹙起眉:“系统?空间?”
他竭尽想象力去理解这两个词汇,莫非是地府里特地给他们这些鬼差配置的法宝,只要把东西存进去便可保数年新鲜如初?不仅如此,还能随取随用?
茫然的大眼睛望过来,高月却不准备跟他解释这些,她摸了摸肚子:“你还有饼吗?”
阿飞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还有半张。”
小半张糙饼,边缘还带着牙印。
高月一把拿回来丢进锅里,勺子搅搅浸满了汤汁再捞出来装碗里:“我先垫补一口,饿死我了。”
正吃着,门外忽然吵嚷开来,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李寻欢,你半夜潜入我师叔房中杀害于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休想抵赖!”
“好歹毒的心肠,心眉师弟毒伤未愈,你怕他清醒了好揭穿你的阴谋,你便冒险杀他灭口,百晓生先生算准了你会来,可恨还是迟了一步!”
“小心他的飞刀!”
“他的飞刀只此一把,有少林首座和主持在此,他插翅难逃!”
“弟子们全部退下!我等围成罗汉阵,无论他的飞刀射向谁,其余人便趁机制住他!”
“我等便是死万万不能饶过这个恶贼!”
阿飞霍然站起,提着剑就要出去,高月吃着汤饼含糊道:“快去快回,肉快熟了。”
阿飞一顿,掀帘的手僵了僵,想着这个女人虽然喜欢调戏他,可对他总算还不错,尤其还欠着她许多银子没还,想到这,阿飞岩石般冷硬的心肠也不仅颤了颤,心里不禁冒出些许难言的滋味,他道:“我或许……回不来了,你自己吃吧。”
“那也没关系。”高月咽下一口饼,抬头道:“等你死了,我就让他们把你的尸体从山上丢出去,就算死无葬身之地了,等你到了黄泉乡,我就介绍你入职,放心,手续很快的,说不定在肉凉之前还能赶回来吃。”
阿飞:“……”
这说的是人话么?
心里难言的滋味跑了个一干二净,阿飞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
心眉还是死了,他呼吸本已慢慢平稳下来,中间甚至还清醒了一阵,喝了碗粥,刚想说说李寻欢的事儿,就被百晓生劝道:“师兄如今刚醒,想必头脑还昏沉着,许多细节之处恐有遗漏,不如先好生休息一番,待明早再说也不迟。”
说的倒也有理。心眉的毒伤被内力强硬地蒸出体外,本就损耗极大,洗冤的确不急在一时,便又昏昏睡去,谁知这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喉咙上的刀口快而利,且去势甚急,一看便知凶手下手果断,奔着要命去的。
阿飞提剑冲过来时,李寻欢被围在正当中,手心一抹银亮仿佛随时会脱手而出,少林五位首座将他困在原地,只因忌惮他手中的飞刀无人敢上前。
台阶前同样站着许多和尚,穿着灰袍草鞋,手拿着齐眉短棍,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同样的哀痛与肃杀。
阿飞从未想过,僧侣竟也能发出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李寻欢眼睛盯着这些僧人,眉宇间疑虑重重,他长长叹了口气,冷笑道:“想不到堂堂少林,煌煌千年古刹,竟也会出现同门相残,栽赃嫁祸之事。”
这话一出,心湖抖着胡子道:“一派胡言!”
阿飞用剑分开挡路的和尚,剑虽残破,可剑势犀利如风,无人可挡。他走到李寻欢身侧,道:“是不是胡言总不能全让你们这些和尚说了算!”
心湖道:“李檀越,你为何寅夜来此,我师弟又是因何而死,还望你说个明白。”
李寻欢道:“自然是心眉大师唤我来的。”
百晓生在一旁笑了,悠悠道:“心眉师兄身体未愈,昏昏沉沉,如何能叫你来他房中?”
李寻欢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来,道:“这是心眉大师方才特意命人送来我房中的,诸位大师可以看一看,这上面是不是心眉大师的笔迹?”
心湖刚接过字条,百晓生接着道:“尝闻探花郎不仅文采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