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高高提起的心差点变成血吐出去,他几乎就要把高月当成他心心念念,一直想找的那个人,结果……他叹了口气:“我不是。”
高月笑了一声,看了眼荆无命,悠然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陆小凤眉头一挑,道:“哦?有什么可惜?”
高月摇头,神神秘秘道:“员工守则第二条,不能跟小世界里的任何人剧透。”
陆小凤叹了口气:“前辈保重,我走了。”
说完,他大步踏出去,荆无命跟在他身后,忽然回过头看了高月一眼,高月与他对视,他的目光却悄然溜走,背过身冷冷道:“我讨厌你。”
高月:?
她捅捅阿飞:“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阿飞道:“我虽然也很讨厌他,但却很认同他这句话。”
高月一口气堵在胸口,又生气又忍不住笑道:“我就这么招人烦么?”
阿飞没说话,他也走了出去。
夜间的雪似乎要比白天的更冷一些,明月坠在山间,被一树枯枝刺穿,几只寒鸦蹲在枯枝上,树干动了动,落下几许积雪,寒鸦嘎嘎叫了几声,振翅飞走。
阿飞蹲在树下抓起一捧积雪塞进嘴里,然后就着雪把白天没吃完的饼子从怀里拿出来啃上几口。
高月仰头望着天,深深叹了口气。
她忍不住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叹气?”
阿飞道:“我不想问。”
高月哼了一声:“你不想问我却偏偏要告诉你,我今天说了整整一下午的书,好不容易赚了三两银子,我用这三两银子在客栈开了间极好的上房请你住,还给你买了两只猪蹄一只烤鸭,可你非但没有感谢我,反而蹲在这里吃雪啃饼子,你说我该不该叹气?”
月光冷森森地照下来,林中弥漫着乳白色的雾气,阿飞盯着雾气,脸像磐石一般,语气比月光还要凉:“我母亲在临死的时候再三叮嘱我一件事。”
“什么事?”
“她说,永远不要受任何人的恩惠,这话我一直记着,一刻也没有忘记过。”
高月道:“你母亲去世时你多大?”
阿飞喉咙动了动,过了许久才道:“七岁。”他的声音还是很冷淡,冷得却像是林中的雾气,带了些湿软的哀伤。
他不是很喜欢回忆自己的过去。
七岁的孩子,独自生活在处处是危险的荒野里,他要怎么吃饭?他要到何处去睡觉?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一个人要怎样度过?
高月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阿飞吃完饼忽然发现自己肩上搭了一只胳膊,他知道这个女人特别喜欢把她的胳膊放在男人的肩上,好像一天不搭上一两次,她这条胳膊就要废掉一样。
一开始,他还会把她推开,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他不预备躲,谁知这次高月不但把胳膊搭上去,整个人也都靠上去,她一手搭在阿飞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却环上他的腰腹,抱住了他。
这应该是一个很温暖的拥抱,阿飞却觉得自己像被一条蟒蛇缠住。
他在七八岁的时候见过蟒蛇捕猎的样子,它们往往会很温柔地缠住猎物,一圈又一圈,直到整条身子都缠上去,再骤然发力,将猎物浑身的骨骼都碾压得粉碎,猎物越是挣扎,它缠得就越紧。
阿飞现在就有种骨头断掉的感觉,他胸腔里仿佛点了把火,一直烧到他头上去,他振声道:“你做什么!”
高月抱着他闷闷道:“看你这可怜的样子,忽然就唤醒我的母爱了。”
“滚。”
高月松开手,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在心疼你诶!你难道不感动?难道就没有从我的怀抱中感受到温暖?”
“没有。”阿飞冷冷道:“因为你说过,你用类似的方法骗过别人。”
高月:“……”
她哭笑不得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就不能有一点真情流露?”
阿飞道:“是。”他接着道:“让开,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高月:“……”
就在她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车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随即便是一阵若有若无,飘忽不定的恶毒尖利的声音:“李寻欢!今日我若让你在天亮之前死了,就算我对不起你!”1
两个人同时屏住呼吸,不约而同道:“来了!”
话音刚落,阿飞已同利箭般窜了出去!
月亮渐渐从山涧中升起,山林之中的雾气慢慢淡下去,高月抻着脖子往前瞅,可天实在太黑,她只能隐约看见前方依稀有几道人影。
没过一会,前方又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短而尖促的惨叫!
高月在翻系统背包里的夜视望远仪,背包里装着她成百上千个世界慢慢攒下来的家底,杂物尤其多,要一下子翻出夜视望远仪来还真不容易。
东西还没找出来,人先过来了。
阿飞走在前面,分开杂草,李寻欢背着个老和尚走在后面,两个人步伐都很匆忙。
“怎么回事?”
没有人答她的话,李寻欢更是没来得及看她一眼,运着轻功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