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万从牢里出来后,匆匆赶去了药局,她有些问题需要生辉印证。
生辉失血过多,从勉强吊着口气,到气息逐渐平稳,可以说耗费了不少好药。老医士看见她来,不由欲言又止。
陆九万推己及人,误会了,连忙许诺:“花费算在我们千户所头上。”
老医士摇摇头,指着里间压低了声音:“不是这个。最近张千户不是在这里养伤么,后来又让那个女贼子砍了一刀,怕是最近都提不了刀。”
“他自己冲出去的!”陆九万大惊失色,“再说功劳大头都是他的,他还想让我们赔偿不成?这是讹诈!”
老医士给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那倒不是。张千户现在更想砍了隔壁那个和尚,一天好几遍问我,和尚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
陆九万设身处地想了想,张千户所作所为没什么可指摘的,换了她可能更恼怒。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他要是真砍了,这花费,得算他们千户所吧?”
老医生直接拂袖走人了。
陆九万耸了耸肩,转身去了隔壁。
昨晚的血迹已经清洗掉了,唯有石板缝隙里还残留了些许痕迹,隐约能窥出峥嵘。
她毫不客气地推醒生辉,勉勉强强喂他喝了几口气,就开始问案:“容齐为何事进京?”
“保,保护圣母?”生辉从昏睡中强行醒来,人躺在床上,还有点迷糊,“她,她不太跟我说这些。我们各有各的规矩。”
“那圣母是为何而来?”
生辉不解地看她:“我说过了啊,就,巡视分坛。”
“除此之外呢?”陆九万引导他,“容齐有没有提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生辉一脸懵,真切给她展示了什么叫还没醒透,一头雾水。
陆九万只好换了个问题:“你,听说过‘知器’么?”
从郑越和许鹤鸣的反应来看,对教中人来讲,“知器”应当是个很重要,不少高层都知道的人物。
果然,生辉点了点头:“知道的,贫僧得到的命令是,京中以‘知器’为首,除非总坛来信,否则若‘知器’的吩咐与其他人的冲突,听前者的。”
这妖僧约莫还没从和尚的扮演里走出来,时不时带些佛教用语,偏生又在说着“总坛”,显得不伦不类的。
“对她你知道多少?”
“智计过人,能谋善断。”生辉不假思索地道,“此人非常厉害,他的每一个命令都别有深意。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智计过人,能谋善断。
这八个字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陆九万下意识地问:“那你的上线是谁,京中还有谁是长兴教的?”
生辉沉默了下,低声道:“知慧,我的上线是知慧。知慧和薛长老相继出事后,寺庙这块,圣母就暂时交给我掌管。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接收京中信徒的名册。”
“知慧具体负责什么事务?”
“主要是联络事宜。”生辉老老实实地道,“京中这块最初是薛长老管,两年前薛长老出事,总坛才派了知慧过来,负责联络信徒,以及为总坛传讯。他是圣母的人,为圣母马首是瞻。”
陆九万恍然大悟,原来萧太妃与宫外负责人不直接联络,而是通过知慧。怪不得知慧入狱后,许鹤鸣会着急杀他。此人一开口,可能会把上下左右全交代了。
许鹤鸣这般上心,到底是为了长兴教,还是为了晋王,可就不好说了。
她有点奇怪:“你们这个辈分,到底是怎么排的?圣母和知慧都是知字辈,为何地位差别那么大?”
“诶?圣母居然是知字辈么,我一直以为是未字辈。”生辉惊叹,“这也太厉害了,怪不得知慧那么推崇她!”
陆九万既想探索钟春雪,又怕听到钟春雪的消息。她连忙问:“薛长老呢?”
“他没有辈分。”生辉解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辈分,有些大人物入了教,不好论资排辈,多半会给个职位;或者有些人入教晚,并非神主徒子徒孙,这些都有可能。薛长老据说是长兴教的老人,从很早就跟着神主了,他只听神主的命令。”
“你之前说的‘上头’,是不是就是‘神主’?能压圣母一头?”陆九万谨慎地问,“像这样比圣母地位高的人,还有多少?”
“应该没多少了吧?”生辉想了想,道,“神主确实是长兴教的魂。薛长老并不服圣母的管束,甚至……时常出言不逊,对圣母有点,蔑视。”
这可就有意思了,看来长兴教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且圣母跟薛长老不太对付。其实也能理解,知慧入京可能是圣母操作的,明显是来分薛长老的权,双方有着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
先前她猜测知慧是薛长老单独培养的下线,却是仅仅沾了点边。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两人是平等的,甚至于从薛长老对圣母不满来看,他才是被压制的那个。
钟春雪到底怎么得到的圣母之位,还真值得探究。
“你见过神主么?”
“那肯定没有。”生辉叹息,“神主风采,岂是我这等……呸!害人精!”
高山仰止了一半,生辉突然意识到自个儿该和长兴教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