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言被玉枕砸懵在原地,听着苏一箬话里的委屈意味,当下便疑惑不解道:“什么成亲了?什么耍你玩?”
苏一箬撇了撇嘴,见赵予言还要装傻充愣,立时便落下泪来,道:“今日我去外厨房寻你,恰好撞见了锦瑟,她都和我说了。”
言外之意,便是让赵予言不要再装模作样了。
她虽有些喜欢他,却也不会做没脸没皮的纠缠之人。
夜色暗沉,因伤怮而积蓄起的泪雾遮掩住了她的杏眸,使她瞧不真切赵予言愈发疑惑的脸色。
苏一箬抽泣了几声,伸出柔荑掩着面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她如今是又伤心又恼怒,更兼满腔的酸涩之意。
眼中的泪水便似落不尽般涌了出来。
赵予言虽是一头雾水,可见苏一箬哭成这般模样,那颗心也仿若被人攥紧了一般心疼不已,忙说道:“我根本就不认得什么锦瑟,也从不曾与那个小娘子说过些什么话,更不会娶除了你以外的人。”
话音甫落,苏一箬便抬起泪痕遍布的脸蛋,半信半疑地望着隐于夜色之下的赵予言,心中的酸涩淡去,化作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喜悦。
他说,不会娶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可是锦瑟分明说,你要被逼着娶旁的女子了,与我……怕是有缘无分了。”苏一箬说到尾处,软糯的声音便微若蚊蝇。
赵予言见她终于止住了眼泪,心口盘亘着的憋闷之感这才消散了大半,他仔细揣摩了苏一箬所说的话,便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在郑府里的身份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厮罢了,如何会有“被逼着娶旁人”的说法?
他便问道:“这锦瑟是哪个院子里的丫鬟?”
苏一箬回答道:“她是大表哥身边的贴身丫鬟。”
赵予言立时便沉下了脸,眉锋紧蹙,黑眸里掠过几分委屈与不悦之色,通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显露几分锋芒毕露的气势来。
幸而屋内未曾点灯,苏一箬也瞧不清他冷冰刺骨的神色,只能从他言简意赅的话语中听出几分不虞之意。
“她说的那人是大少爷。”
既是那个郑子安肖想苏一箬,苏一箬在郑府又是这般寄人篱下的尴尬身份,说不得什么时候他便要使出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痴缠苏一箬。
他还是要尽快替苏一箬寻个合适的去处才是。
苏一箬渐渐地也回过味来,今日锦瑟与她说了那番话后,她是一点也没往大表哥身上去想,满心满眼地只想着赵予言一人。
如今经了赵予言的提醒,她才满面羞红地说道:“那…那是我误会了你。”说罢她又万分窘迫地说道:“对不起。”
如山间石泉般沁人心扉的清丽嗓音入耳,赵予言心里涌起的怒火与不悦也随之烟消云散。
夜色迷蒙间,他瞧不真切苏一箬双颊处如腾云偎霞般的羞红之色,也瞧不真切她因过分伤心而哭的红肿的杏眸。
却能从她方才句句泣泪的质问声中听出她对自己的在意。
她以为自己要娶旁的女子,所以才这般伤心?
赵予言也后知后觉地勾起了嘴角,笑意从眼底倾露而出,他往苏一箬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只道:“我方才可是白白被砸了一下。”
苏一箬愈发羞窘,杏眸微微流转,心口因着赵予言的逼近而跳动得格外快些,她用微若蚊蝇的声音再次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赵予言一把将苏一箬搂在怀里,轻笑道:“你得让我抱上一个时辰。”
苏一箬靠在赵予言肩头,闻着他身上青竹玉墨似的香气,虽是羞涩难当,却也没有抗拒地将他推开。
屋内漆黑一片,一对两情相悦之人互相依偎,紧紧相贴见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不曾有一句甜言蜜语,也不曾有一句海誓山盟。
两人却在紊乱的心跳声中明了彼此的情意。
翌日一早。
苏一箬罕见地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身,且明儿和月儿本担心她会情伤难自抑,伺候时愈发小心翼翼。
没成想苏一箬脸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光,非但笑意晏晏,连气色瞧着也比昨日好些。
昨日赵予言果真抱了她快一个时辰,抱到她脚都快发酸的时候,赵予言才在她唇上映下一吻,并柔声说道:“再等些日子,我会娶你。”
思及此,苏一箬便羞红了双颊,忆起自己那一句肯定的回答之声,心里不免有些悔意。
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干脆了些?
很该犹豫片刻,吊着他些才对。
明儿打断了苏一箬的神思,她道:“姑娘,咱们得去苍梧院请安了。”
昨日就没去,夜里老太太院里的翠绿都来问了。
苏一箬这才拢起了自己的遐思,由着明儿与月儿帮她收拾打扮后,在午膳前去了苍梧院内。
老太太这几日身上多有些不爽利,一是为了镇国公世子不见了这事,刘夫人已几次三番地上门来吵闹,只说这事与郑府脱不了干系,定要他们将世子爷原原本本地赔出来才是。
他们郑府虽淡出了世家大族的圈子,可好歹也曾出过个三朝太傅,又怎得让人这般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