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苏一箬便发觉了自己腰间的葫芦玉坠不见了,那玉坠是祖母留给她的遗物,她素来爱若珍宝。
明儿和月儿见她急得险些落下泪来,便也翻箱倒柜地替她寻起那玉坠来。
只是左清院统共只有那么点大,来回寻了一遍后却依旧没有那葫芦玉坠的踪影。
苏一箬只得作罢,夜里一人蜷缩在床榻上落了不少金豆子。
翌日一早。
苏一箬难得放纵了一回儿,去老太太的院子请安后,便寻了个由头缩在左清院内闭门不出。
明儿从大厨房回来后,见苏一箬仍靠在临窗大炕上怏怏不乐,便放下了手里的食盒,道:“姑娘,我去问了,大厨房那儿没有姓赵的小厮。”
苏一箬听后心口一窒,只当那赵予言并未回府,兴许是在大国寺遇上了什么意外,她该不该使人去打听一番?
只是她只有明儿和月儿两个信得过的丫鬟,再无旁人可用。
苏一箬称病不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郑府,郑子安最先得了消息,他担忧不已,又不好明晃晃地来苏一箬院子里探望,便亲自挑拣出了不少药材,让锦瑟送去左清院。
二少爷郑子息则不似郑子安这般顾忌诸多,他得了信儿后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左清院,也不顾明儿的阻拦,硬是闯进了内寝。
见苏一箬清瘦的身子歪在迎枕上,半边身子靠在案几上,远远瞧去一副孱弱且萎靡的病态后,郑子息连忙责骂明儿道:“你家小姐身子不适,怎得不去请大夫?”
苏一箬正在为着玉坠子、赵予言的下落、郑方两位小姐的算计三件事黯然神伤,忽而听得郑子息暴戾的声音,便抬头瞧了他一眼。
郑子息被苏一箬这盈着泪花的杏眸一瞧,心头蓄着的怒火立时熄灭了大半,只听他愣着身子问道:“苏一箬,你没事吧?”
苏一箬点了点头,随即便从炕上起身,轻轻柔柔地唤了一声:“二表哥。”
婉转莺啼般的妙嗓带着几分病里的怯意,没来由地便让郑子息酥了半边身子,且自心底生起了一股滚烫的热切之意。
这般陌生的情潮令他无所适从,恰好苏一箬拖着病歪歪的身子走到他跟前,清亮水凌的眸子映在他眼底。
“二表哥,我这儿没有六安茶,只有花果茶。”
郑子息窘红着脸移开了视线,嘴巴比脑袋反应更快,只听他脱口而出道:“不用泡茶了,你没事就好,我还真怕你病死了呢。”
说罢,他便懊恼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责骂自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苏一箬倒是习惯了郑子息说话这般刻薄,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道:“让二表哥担心了。”
她这般柔顺知礼,倒让郑子息倍觉心绪难平。
苏一箬本就病了,自己还说这样刻薄的话做什么?
明明自己听说她病了的消息后便寝食难安,非得亲眼来瞧一瞧她才安心,怎得就弄巧成拙了?
他后悔不迭,便只得将袖口里的几张银票胡乱塞在了苏一箬的手里,只道:“若是缺什么吃的用的,便去买罢。”
说罢,便趁着苏一箬未曾反应过来时,仓皇地往左清院外头走去。
独留下苏一箬和明儿面面相觑了一阵,一瞧手里那成堆的银票,加起来竟有五百两银子。
苏一箬叹了口气,头一回觉察出了郑子息的善意,她便将银票递给了明儿,说道:“送去二表哥院里罢。”
明儿领命去了。
送走郑子息后,锦瑟随后便带着好些药材来了左清院,与苏一箬说话一阵后,方才离去。
两日后,苏一箬的心绪才平稳了下来,且那日午时,明儿去大厨房拿食盒时恰巧碰上了赵予言,回来后她便将这事与苏一箬说了,她心里的那颗大石才落了地。
虽则葫芦玉坠丢了,可好歹救命恩人安然无恙,也是件好事。
临近老太太寿宴的前两日,京里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引得京里不少待字闺中的贵女日日担忧难安。
原是镇国公府的嫡幼女方若儿在闺房内就寝时被人掳了去,翌日午时才被送了回来。
只是送回来后她的半只腿却被人硬生生地打断了腿骨,那人还替她敷了草药,涂了止血散,不至于伤了她的性命。
刘氏见女儿这般惨状,当下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镇国公面色铁青地去圣上跟前告了御状,立誓要将那凶手抓出来碎尸万段。
方若儿醒来后便发现自己的右腿使不上力了,虽则父母亲人再三掩盖,她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状,当下便昏死了过去。
世道对女子本就严苛,若是天残颇足之人,便是出身皇家的金枝玉叶,婚事上也艰难的很儿。
刘氏伤心过后便当机立断,立时拿着方若儿的名帖和信物去了郑府,话里话外都是添上三分厚的嫁妆,要为嫡幼女定下和郑子安婚事的意思。
黄氏从前仰仗着刘氏的鼻息过活,如今方若儿成了个瘸子,倒是刘氏反过来讨好黄氏了。
黄氏虽知晓镇国公府家的婚事对郑子安极有好处,可那方若儿已断了一条腿,一辈子都得躺在床榻上,可不是委屈了儿子?
黄氏纠结再三,还是先拖下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