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明儿、月儿连声感叹道:“这位若儿小姐真是面冷心善。”
“那脆梨蜜盅好喝的很儿。”
“就是那最后一碟菜太……化繁为简了些。”
明儿与月儿:“味道是不错,就是太少了些。”
苍梧院内的丫鬟给主仆三人上了些糕点,明儿与月儿吃不了,苏一箬却吃了三块白玉糕,颇有些满足的意味。
一炷香后,老太太终于起身,将苏一箬唤去正屋说了会儿话后,让丫鬟们将她送了出来。
苏一箬亲手做的扶额得了老太太两声夸赞,苍梧院的丫鬟们便按着老太太的意思捡了些新鲜时果和精致小巧的糕点给了苏一箬。
明儿和月儿欣喜不已,各自提着沉甸甸的食盒往苍梧院外走去。
苏一箬却不知为何很有些心虚,每一回来苍梧院总饶了那么多糕点果子回去,显得她是为了讨吃食才给老太太做针线活似的。
老太太不仅给了自己这孤女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平日里待自己也慈祥和善的很儿,自己于情于理都该好好孝敬她才是。
苏一箬暗自下了决心:她一定要早日学会双面绣,攒下些银钱好好孝敬老太太。
主仆三人从苍梧院出来后,便又朝着西侧的大厨房方向走去。
而这时苍梧院的正屋内,老太太坐于贵妃榻之上,虽则绫罗满身、金钗遍头,却依旧露出几分暮气沉沉来。
她摸了摸手上的扶额,听着贴身丫鬟禀告方才方若儿在苍梧院对着苏一箬放狠话一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随后便阖上了疲惫的双眼,道:“这孩子大智如愚,凡事不过心,将来兴许有大造化。”
大厨房所在的院落位于郑府的西南侧,凹字形的院落四面通风,左侧是备菜择菜的地方,右侧则是大厨们施展身手的地方。
苏一箬在府里人微言轻,平日里要加菜也要讨好那些厨子厨娘一番,她走进跨院,见四下无人,正疑惑之时,忽而听得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些小厮的哄笑声。
“娘们娘气的,脱了他裤子瞧瞧。”
“别闹大了,一会儿卢管事来了。”
“你别给我充老大,这不过就是个刚买进来的小厮,欺负一下怎么了?卢管事还能让我吃几记板子不成?”
明儿与月儿听了后气愤不已,只是郑府里奴才们的关系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一大片人,犯不着为了个刚买进来的小厮得罪了他们。
况且姑娘平日里这般谨小慎微,她们实在不该……
思绪未完,明儿便见苏一箬转身敲了敲身后的屋内,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对着里头的小厮说道:“里头可有人?我来寻杜大娘。”
里屋内响起一阵慌乱之声,随后屋门被推了开来,几个尖嘴猴腮的小厮们鱼贯如出。
见苏一箬杵在屋门外后,那几个小厮俱是舔着脸一笑,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苏一箬胸前,只道:“表小姐有什么吩咐?”
明儿提着食盒挡在了那几个小厮跟前,只道:“青天白日的不去当值,都躲在这里做什么?莫非是在吃酒打牌?一会儿卢总管可要来了。”
那几个小厮讨了没趣,瞪了明儿一眼后便各自散了开来。
苏一箬这才将目光移往了里屋内。
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厮正如同一条死鱼般躺在地上,他身上的布衫破了好几个洞,瞧着很是可怜。
苏一箬忙让明儿去别处讨杯水来,又拿出帕子替那小厮擦了擦嘴角的血丝,这才依稀瞧见他掩在散乱发丝后清俊的面容。
他睫毛如蒲扇一般黑密,此刻许是因身上的疼痛而略有些颤抖,鼻子高挺,薄唇润秀,单论这如玉的面容,倒不像是个落魄的小厮,更像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才对。
苏一箬平白便忆起了自己从江南投奔到京城,路上遇到的那些磋磨。
她也是与这小厮一般,险些就被人欺负去了。
思及此,苏一箬不免有些鼻酸,清亮圆润的杏仁眼里氤氲起了些泪雾。
恰在这时,昏迷了许久的赵予言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