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炯辉这次的印记烙印, 确实一如窦八鑫他们的初始所料,花费了挺长时间。
一个人思想的改变,虽然看似只需在其识海中留下一枚禅意印记, 但要让其在不损伤灵智与神魂的前提下,完全从幻境中挣脱, 还需让这枚禅意印记与腾炯辉的灵魂彻底融合, 改变本性。
腾炯辉一进入佛洄禅书的本体,就被周遭狂涌而来的禅意层层包裹, 浓稠且雄浑的禅意在其周身迅速涌动,远远看去, 就仿佛是一枚巨大的茧子一般。
佛洄禅书现身到楼青茗身边, 开口:“估计得有一段时间, 丫头,你过来,我给你讲讲经。”
楼青茗:“……佛前辈, 这个就不用那么急了吧。”
她才刚刚出关。
佛洄禅书优雅地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灰尘, 侧头示意她看向前方, 微笑:“关键是你闲着也是闲着。”
在他们前方的佛海尽头,除了腾炯辉以外,还有一道不大的禅意光茧, 其中包裹着的,正是早已进入入定状态的红宴。
楼青茗:……
很明显, 红宴是在楼青茗入定期间,被佛洄禅书从外面逮回来的。
放到外面也是玩耍,还不如在这里做做功课,提升一下能力。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再次迫切地希望, 四谛前辈赶紧离开,也省得佛前辈总是这般地对自己紧盯不放。
小半年时间后,环绕在腾炯辉身边的禅意终于相继退去,眼睑轻颤,有了将要睁眼的迹象。
楼青茗敏锐抬眼,用灵气带上了人,便一起离开了佛洄禅书的本体,出现在外面的房间。
于此同时,腾炯辉豁然睁眼,与站在他对面的楼青茗对上了视线。
长时间地陷在幻境,让他的神情有一瞬间地迷茫,但也只是须臾,就寻回了神智:“两位道友,不知此为何处?!我又如何是在这里?!”
一边问着,他拢在袖内的手指便一边迅速掐算,待算得时间早在他无知觉间,过去了两百余年,他的心头禁不住猛跳,想起在他离开前,还只有五岁的儿子,他的心中更是焦灼。
两百余年的时间,足够让世俗界换上几个皇帝,也足够让他那位没有灵根的儿子,寿终正寝,化作白骨。
他的心神不稳,但在此陌生的环境下,还是迅速稳住,不动声色地端量着眼前的两人。
陌生的面孔,应是近些年修真界新出现的后起之秀;
竹青色的宗门常服,内域御兽宗的修士,基本无疑;
那位金丹后期的女修,腰间佩戴的身份玉牌乃银杏色,若非故意糊弄于他,就是御兽宗当真定下了位金丹修为的少宗主……
他的表情平静,眼神更是平稳,但只一个照面间,他就连楼青茗与古喜喜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而在他对面,楼青茗对于他的打量并不如何在意,只是很熟稔地将他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与他大概说了一遍。
最后,她开口道:“你现在所在的地点,就是我御兽宗的待客峰,外面,滕跃涛老祖与滕仲生道友,就在院内等你。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劳烦前辈先立一下心魔誓言,发誓不会将你之前陷入幻境的具体地点,对外言说。”
事实上,关于此事,佛洄禅书早就在他的识海内烙下过禁言禁制,现在再提出要求,不过是想寻求一个双重保障。
很显然,关于自己识海内的禁制内容,腾炯辉也是能够察觉到的。他微拧了拧眉,心情不甚美妙:“我原也没打算回去报仇,这样叠加禁制,至于吗?”
楼青茗就笑:“还望前辈体谅,毕竟一般而言,因心境不合格而陷入幻境的修士,是没有重获新生的机会的。”
既他拿到了这个机会,那么付出一点承诺,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腾炯辉:……
他定定地看了楼青茗一会儿,半晌重重哼出一声:“那我现在就以心魔发誓……”
院落之内,自从楼青茗带着腾炯辉离开佛洄禅书的本体,依依就第一时间察觉。
“是出来了吗?”滕跃涛询问。
依依点头:“没错,少宗主应是会让他再立个誓言,确定不会泄露出白氏族人的居住地点,就会出来。”
滕仲生闻言,身子微微绷紧,一眨不眨地看向厢房方向;滕跃涛则眉宇舒展,身子微侧,不想去看依依一眼。
不得不说,与一个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犼对坐到一处,其过程太不美妙。
虽然依依并未与他谈论得太过,他却依旧有种自己想要掩下的许多消息,都已被对方看透的感觉。
眼见半年的时间终于熬过,他的心情可谓是在场三人中最为轻松的一个。
一阵暖风吹过,对面的厢房木门倏然打开,伴随着吱呀的轻缓响声,滕跃涛抬头,便与门内的腾炯辉对上了视线。
他舒出一口气,展颜笑道:“可算是醒了。”
腾炯辉原本平静的面上,此时也流露出几分激动,他快速走至石桌前,与滕跃涛行礼:“晚辈行事不谨,这些年让老祖费心了。”
滕跃涛的心情不错,他抓住腾炯辉前伸的手腕,探入神识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又详细地询问了他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