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也没说自己信了还是没信，只是微微颔首，抿直唇角：“原先说好会共行一段时间，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分别的时候。”
江红叶眸光微闪，又与他低语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才不舍抽手，长声叹息：“那行吧，祝你一路顺风，满载而归。”
“回见。”
直到窦麒的身影走远，江红叶面上的笑意才逐渐收敛，眸光幽深起来。
半晌，她自唇角发出了一个嗤音：“愚蠢。”
*
卯字宫内，楼青茗等人自从踏入这里以后，就被拽入了幻境。
她们每个人见到的情景各自不一，但基本的时间线都是一致的，都是在天骄秘境内一顿畅快探索，获得了诸多机缘，便从这里愉快离开。
再之后，就是不断的收获天材地宝，不断的斩获传承机缘，该晋阶的晋阶，该进化的进化，一路坦途悟道，每一步都走得扎实且稳，是修真界修士们梦寐以求的修炼路线。
只是这种淋漓痛快的舒畅感觉，在一开始还好，随着时间的延长，就会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空虚与违和。
楼青茗看着经过她们的不断努力，已经变得越发大气与富丽堂皇的皇楼空间，摩挲着下巴思索。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人生的转折，应该就是在第一次离开天骄秘境后。
在第一次离开天骄秘境前，她的人生是在不断的赚钱、与用钱填补窟窿的循环中度过，但之后就变成了顺风顺水，曾经的破财定律完全消失。
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是她尚未注意到的……
“佛前辈，我觉得我的人生仿佛出了岔子。”半晌，她轻声自语。
修真路上应有坎坷、有磨难、有挫折，而非事事顺遂，就连魔族也跟着三两下消灭殆尽、没费多少兵卒，现在想想还像是梦幻的天真。
这种奇怪的落差感她早之前就察觉到了，为此她还特地与邹存报备过，到处行走历练。然而她的这通历练虽有效果，但距离她想象中的，却相差甚远。
直至最近，这种状况越演越烈，她心中的不真实感越来越浓。
“我觉得这不应该是我原有的生活。”
“怎么说？”
楼青茗：“……我觉得我现在的财运不应该这样好。”
佛洄禅书闻言就笑：“这种生活你不喜欢？是修为的稳步增长不好，还是财富上的信手拈来不香？”
楼青茗思索了一会儿，缓慢摇头：“都不是。”
“那是什么？”
楼青茗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凝神仔细打量着识海内端坐的佛洄禅书，半晌开口：“佛前辈，你的袈裟与僧袍颜色什么时候变成的雪白？”
佛洄禅书低头看了一眼，笑：“最近吧，兴致忽起，便变了一个颜色，你感觉如何？”
楼青茗认真看了他一会儿，倏然笑了起来：“我觉得好看，果真一如我曾经的设想，这种颜色与您很配。”
佛洄禅书无论是一开始身着的月白，还是她晋阶体质后改换的茶白，都没有这身雪白吸睛，能够惑乱人的心神。
她将这幅画面深深地印刻入脑海，郑重出声：“但若是可以，我还是不希望您有机会穿上这身雪白。”
“为何？”
“因为您曾经说过，您只有在杀人时，才会穿上这身雪白。我觉得若是我的实力足够强大，那您身上的僧袍与袈裟，就完全无需为我染上血的颜色。”
佛洄禅书不爱管事，还有点懒散，平日里连识海都懒得离开与动弹。
她觉得他这样很好，无需改变，只需干干净净地端坐在她识海内就好。
“我觉得，您穿其他颜色的僧袍也非常好看。”
佛洄禅书眉梢微动，不知感应到了什么，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所言很有道理，我也觉得，只要脸好，穿什么都好看。”
眼见着周遭的影像开始如水波一般荡漾消失，他最后询问，“放弃了这般梦想中的生活，你就不惋惜？”
楼青茗眉梢舒展：“没什么值得惋惜的，我更喜欢脚踏实地。”
没有根基的历练，只会如同海市蜃楼，迟早都有消失的一天。
当面前的幻境逐渐消散，楼青茗便瞬间回神，看向周遭的情景。
只见到现在为止，除了窦八鑫与依依醒来了以外，其他人还站立在原地，没有回神。
至于她现在身处的这座空旷大殿，也从她清醒过来的瞬间，改变了模样。
白玉大殿，精致典雅，大殿上首的阶梯旁还立有两枚不知名的兽身雕像，触目所及皆是一片华贵至极。
原本空荡荡的大殿内，此时不仅多出几排的矮桌蒲团，大殿前方更是还多出一樽巨大的三足香鼎。
香鼎之后，挂有一幅巨大的空白画卷，香鼎之内则燃有三根巨香。
其上袅袅的青烟缓缓腾空而起，在这方大殿内旖旎着，缭绕着，充斥在整个大殿空间。
楼青茗看着殿旁的两幅木质对联，轻声低念：“雨霁日长花烂漫，春深睡美梦飘浮。①”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突然轻笑：“美梦常有，美事却不常有，所以还是少做些白日梦，脚踏实地一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