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玄突然觉得,她绝对就是老天专门派过来折磨他的!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主动权完全被她捏着,根本就不是他能不能决定的事。
倒不如干干脆脆先顺了她的意,要不然……
他在心里苦笑一声,他还真不知道,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女,到底还有多少专门用来折磨他的法子。
乔苏苏一直看着霍玄的动作。
看他从纠结,到坦然,最后侧过身,靠近她,在与她靠到极近的时候停住,然后俯身看她。
“现在可以说了吧?”
霍玄只盼着她快些宣判结束,然而看到她的神色,他却又警觉的意识到不妙。
小姑娘神色犹豫,像是在权衡什么。
霍玄忍不住就开始想,他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她感兴趣的。
下一刻,却见她从扯着他的衣角,改为拉住他的袖子,
明明没怎么用力,但他就是不由自主的又向着他靠近了些。
当他在无意识下用手肘拄到床边,以此来支撑身形,他简直要被自己吓了一跳!
乔苏苏却并不容许他撤走,从拉着他的袖子,改为双手抓住他的腕,又顺势侧身,像是要枕上他的胳膊。
霍玄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乔苏苏故意不去看他,但抓在他腕上的手却又紧了紧,仿佛因为这一番回想,又开始害怕。
霍玄的声音发紧,“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火,到处都是火,我被困在火里,怎么也出不去……”
他懂了,这是前些日子驿馆失火给她带来的创伤,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一直忍到现在才开始发作。
“我梦见了四儿……”
霍玄抿了抿唇,这个应该是她那葬身火海的丫鬟的名字。
“她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她说她被烧得好疼……”
“她还说,地下冷,她一个人太孤单了,要我去陪她——”
“假的。”霍玄脱口而出。
他低下头,看到小姑娘因为害怕而蜷缩着,抱着他的手都隐隐发抖,一看就是怕极了。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身跑出来找他。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心疼。
她以前一定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大概连杀鸡都没见过,甚至可能都不曾有人对她高声说过话。
这么一个被千宠万宠宠大的小姑娘,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要赶在年节之前跑到这么偏远荒芜的地方,身边还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小丫鬟?
她到底……还能回家去吗?
霍玄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儿堵得慌。
他有一种……想问清楚她家中事的冲动。
可看着她的模样,又不忍心再刺激她。
他只好抬起手,迟疑了片刻,最后落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梦里都是假的,噩梦都是反的,你都已经把那小丫鬟领了出来,又让她入土为安,她泉下有知,该是感激你的。”
乔苏苏第一次发现,霍玄竟能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
句句都极尽温柔。
她在困意最浓的时候,终于能够确定,她和霍玄之间的关系,应该是缓和过来了。
这一晚自然也留住了霍玄,他也还像之前那样,拼了两张桌子,整晚都守着她。
……
后日就是除夕,但这两天已经有小童忍不住开始在巷子里跑来跑去的放爆竹。
爆竹的声音不算大,但清早寂静,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起身,这一声一声的爆竹声就显得格外的响。
“嘣!”
“嘭嘭!”
乔苏苏猛地惊醒。
宫中对燃放爆竹之事管得极严,极受宠的子女妃嫔或许可以在自己的宫里放上一点儿;
其他人也就在宫中家宴过后能过一把瘾;
而像她这种“名存实亡”的公主,更是连碰都没碰过。
甚至于,她长这么大,只有在后来几年,才被虞子由悄悄带着,吃过几回除夕家宴。
是以这时候在听到如此近距离的“嘭嘭、嘣嘣”不断的爆竹声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周围,
看有没有嬷嬷突然出现。
周围是斑驳的墙壁,门窗有些漏风,这会儿正跟着外面的爆竹声一起,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动。
不是在宫里。
乔苏苏想起这一点,慢慢呼出一口气。
接着她看向桌子那边,霍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出去了。
余光里忽然又看到床边放着她的衣物,除了原本她穿着的衣服以外,还有一件带着毛领子的衣服。
是姜汁色的袄子,领口和袖口衬着厚厚的皮毛。
她看着看着,忽然发现那皮毛的颜色有些眼熟,好像是霍玄那天打到的那匹狼。
难道他……是专门拿那张狼皮,给她做了这件袄子?
乔苏苏心中涌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应该是高兴的。
她将那件衣服穿在外面,大小很合适,她迫不及待想带到霍玄面前,让他看看。
刚一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