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的办事效率极快,没过几天就回来说,人找到了。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犹豫。
乔苏苏心生疑惑,“只是什么?”
只是现在找到的这个霍玄,和陛下口中的那个霍玄,并不能完全对上。
四儿拿不定主意,干脆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乔苏苏,“总之,姑娘先跟着我过去看看,再做定夺吧。”
出门的时候,乔苏苏在心中设想了无数个可能——
她可能会看到腆着大肚子的“霍员外”;
也有可能是年过古稀的“霍老伯”;
或者干脆就是一块刻着霍玄名字的碑……
直到她几乎穿过了大半个镇子,来到她进城时经过的城门附近。
这个时间,进出城的人不多。
守城的士卒大部分时间都是百无聊赖的耗着时辰,唯有一人,与别人不同。
寒风里,别人要么低头顶住强风的攻击,要么双目放空的熬着时辰,
只有那一人,身姿笔挺,毫不松懈,即便只是站岗,也能眼观六路。
当他的目光从她面前扫过,锐利如最锋利的刀。
乔苏苏下意识感到心中一凛。
她定定的看着那人,心中闪过一个接一个的念头。
身旁的四儿却忽然抬起手,遥遥指向那人,
“姑娘,他就是霍玄。”
霍玄就是霍将军的名字。
据虞子由说,他还未娶妻,家中人丁简单,只有一位老父亲。
也正是因此,虞子由才笃定,把这件事情交给她去办,一定能够成功。
如今霍玄就在眼前,四儿又确定所找的人没错,那就说明这些信息基本都能对上。
其它对不上的,也不过就是……
看霍玄如今的打扮,不像将军;
没有相处过,她不清楚霍玄到底爱不爱笑。
在乔苏苏远远地打量霍玄,若有所思的时候,霍玄也在心中思索着一些事情。
从京城那边传来的新君即位的消息开始,他就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个天下,要乱了。
如今九州飘摇,各地灾情不断,人心不稳,虽然明面上大家都还是大魏子民,但也有不少人清楚,虞魏的气数已尽,就算有新君上位,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乱世的到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这些事情在发生之前,总会有些征兆。
比如……
霍玄望了一眼幽州州府的方向。
早在前几年,离京畿稍远些的州府就起了心思,各个州府的刺史有意的屯兵屯粮,以拱卫京畿之名,操练兵马;
之后又借口治下灾情严重,收成不好,每年都将上缴的税赋暗中藏下几成。
这些手段,朝堂上的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没太较真儿。
毕竟火没烧到他们身上,他们还能因此得到些好处,谁也不愿意让这到嘴的肥肉飞走;
哪怕这期间也有新上任的耿直官吏想要一展抱负,重振大魏全盛时期的荣光,也往往无功而返。
然而到了这一两年,这样的情况开始变本加厉。
州府和朝中权臣两头通吃,竟是连每年都要拨给边镇的粮草辎重也敢克扣——
霍玄想到这里,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甲胄。
这一身甲已经穿了很久了,磨损严重,很多地方已经不甚牢固,
若边境起了兵戈,光靠这一身烂甲,十有八九是要送命。
镇上的人早就心生不满,他们自祖辈起就是军户,生来便在此处,半是生活,半是戍边。
以前有朝廷拨粮,兵甲也足,若有蛮人来犯,他们打胜了,攒了军功,就能论功行赏。
谁若是得的封赏多了,更能平步青云,搬到京城去做大将军!
可后来战事少了,他们这些靠打仗挣军功过好日子的军户,便因为不受朝中重视,少了晋升的渠道;
边镇也渐渐的变成了京里那些纨绔子弟混资历镀金的地方。
眼看着贵人们永远是贵人,不用拼命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而他们却常常缺衣少穿,还要时刻提防蛮人劫掠,一辈子的日子一眼就望到了头。
如此强烈的不对等,在动荡来临时,便被催生出无穷无尽的野心——
他敢肯定,只要有个人牵头,振臂一呼,这边镇,一定会乱!
霍玄想到这里,不知怎的就咂摸出那密令的味儿来。
他这是被人当做要先冒头的靶子培养了啊。
想明了这一点,霍玄深吸了一口气,失笑一声。
突然又注意到,不远处有两道视线好像盯了他很久了。
那目光并不灼人,存在感却极强,起先或许不会被人在意,可一旦察觉到了,便不能忽视。
霍玄干脆顺着视线看回去,才看到人,就愣了一下。
就见盯着他看的是个小娘子,一身猩红斗篷,在灰蒙蒙的风雪镇子上格外的惹眼。
他只看一眼,就确定了那盯着他看个没完的小娘子不是镇上的人。
武承镇上的人,没有那样柔的像毫不经事的小羊一样的目光。
“哎!”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