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真是有远见。不过,他们这二十多年里,就一直呆在洛阳?”
惜卿总觉得这应该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说来惭愧,我对此也是知之甚少,今天特地召了一批过来,就是想看看他们的水准如何。”
虽然景麟鸣说的谦虚,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完全可以听出他对这些人的满意来。
“我父亲当年随燕王来洛阳时,瞧着这地方不错,特意向燕王求了恩典,希望他能给他手下近万亲兵一个洛阳军户的身份,燕王答应了父亲的请求,于是这些人就在这里落地成家了。”
景袤将军是什么神仙领导啊,打完仗还管上户口?而且还是军户,不用交赋税的户口,这也太体贴了吧。
之前惜卿还觉得这位景袤将军应该是文化水平不咋滴,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他应该就是普通汉人农民的出身,不然不会以底层士兵的身份去对抗北燕侵略军。
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说法可不是夸张,但凡能干点别的,谁都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且不得不提的是,这个时候的户口是按一家一户来的,而且除了普通农户之外,还有隶户、军户、营户、府户、绫罗户、乐户等等,其中军户与府户算得上是其中地位最高的了,除了一些需要负责屯田种粮之外,大部分是还是免租调的,其实惜卿也搞不大懂两者之间的区别,大概是一个在边疆、一个在中央?
近万亲兵成了洛阳军户,相应的也会分到不少土地、带来不少边疆移民,虽然惜卿天天抱怨不用交税的僧人,但是对于同样不用交税的士兵,倒是没什么意见。
倒不是她双标,实在是因为僧人的独立性太大了。
即使有昭玄寺这么一个负责管理僧人的僧官机构,但他们本质上仍然不算是直接归朝廷管理的那一类,因为人家信佛,自然觉得佛才是他们的领导,哪怕是皇帝,也高不过他们庙里供着的佛像。
如果惜卿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话,那她闲着没事估计也会拜拜佛祈个福什么的,压根不会觉不出什么不对劲来,但她作为一名上辈子接受过义务教育、这辈子在朝廷里负责日常行政事务的“高”学历官员,实在是很难不对他们提高警惕。
学校老师怎么教的来着?无论什么宗教,都得先拥护党的领导。
可问题是,大胤不但没有党,皇帝还跟着一起信佛,虽然不至于要到出家的地步,但是带着全国一起信佛,让一大堆人不事生产,也挺过分的了。
所以就显现出这些军户不一样的地方了,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士兵,但是要是分给他们几亩地让他们自给自足,那他们一定安安分分的不惹事,毕竟自己有地还不用交粮,只要肯下力,总能吃上饭,还不用担心会出现军队里克扣粮食的情况。
至于朝廷,那更是美哉,本来就还有那么多的无主荒地,养军队还那么费粮食,一人分一块地让他们自己去负责自己的口粮,等打仗了再把他们征集起来,反正都有相关部门来记载这些人的身份,不怕叫不齐人。
有点《花木兰》里“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那意思了。
等等,《花木兰》好像就是北朝民歌,大胤虽然是平行时空,但按历史发展进程来看,大概与这个北朝处在同一时期,所以还挺巧的。
惜卿觉得大胤真是越来越像一个真实存在的时空了,尽管自己从来没在历史书上见到过它。
景麟鸣看惜卿一脸崇拜的表情,也忍不住有些得意。
他是训过兵的人,知道什么样的兵才是好兵。
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些人,单看体型就知道他们已非寻常之辈,恐怕在耕种之余,没少操练过兵器。
而且看年龄,大都与自己相仿,恐怕正像父亲当年所设想的那样,他带出来的这些亲兵,在洛阳安顿下来后相继娶妻生子,虽然过着安宁的生活,但却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
于是就有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些人。
“后来父亲离开洛阳时,也没有把这些人带走。七年前再回洛阳时,他曾有意去城东南处探寻一下这些当年的老部下,发现他们过的比父亲想象中还要好,当年燕王分给他们的那些地多为无主荒田,十六年过去了,这些地已经被他们改造成了上好的垦田,想必他们早已过上吃穿不愁的生活了。”
景麟鸣突然想起父亲在恒州推行屯田制的那些日子。
恒州不比洛阳,洛阳的荒田在五胡乱华之前,大都是有主的田地,且洛阳气候温暖湿润,本就适宜耕种,即使是荒地,开垦起来也费不了多少心血。
可恒州气温低不说,还极易干旱,西北方向就是沙漠,能靠耕种自给自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还打算仅凭一州之力,攒下对柔然征战的粮草,就实在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但是父亲最后还是做到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所以主公让他们过来,是为了……?”
惜卿觉得这才是自己最应该关心的,毕竟城门口还堵着这么多的流民呢。
景麟鸣听她这样问,又起了几分嘲弄的心思,轻哼一声,有些嫌弃的打量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可不想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