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自己的发家史,吕安贤又开始说起自己是如何脱了贱籍的。
也许是因为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吕安贤感到有些口渴,于是便赶忙招呼惜卿用些桌子上的食物。
“哎呀,我真是怠慢了,咱们二人坐这里说了半天话,我竟然就让您这么干坐着,来来,我这里有新鲜的酪浆,郎君要不要来一杯,还有这桌上的水果蜜饯,您不妨也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惜卿看着摆在眼前被唤作“酪浆”的乳白色饮品,感到有些新奇,再加上今天起来后确实没怎么喝水,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天,说不渴是假的,于是象征性的谢过吕安贤,便端起来尝试着饮了一小口。
这味道……原来就是牛奶啊!
七年没喝牛奶的惜卿差点就要流下感动的泪水了。
说起来,惜卿上辈子家里可是养过奶牛的,因为这个原因,她真的是没少喝牛奶,所以她才会长得那么白,隔三岔五的就要被人质疑是不是偷偷擦了粉。
当然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皮肤也很白,不过惜卿并不知道原主七岁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根据某些现在看起来还不太明显的外貌特征来看,说不定也掺了点少数民族血统。
所以原主没准进宫前也天天喝牛奶呢?
“真是谢过吕兄了,你这酪浆味道甚好,我也已经好久没有尝到如此鲜美的酪浆了。”
惜卿觉得二人聊了这么半天,确实很合拍,于是悄悄的改了对他的称呼。
虽然吕安贤之前是奴籍,但他早就凭自己的把这贱籍给销了,曾经的奴隶身份也早就成了老黄历,再说自己名义上是个阉人,同为鄙视链底端,本来就该惺惺相惜的好吧!
吕安贤闻言自然是难掩喜悦,顺坡下驴,便开始介绍起这酪浆来了。
“前些年我替那些贵人们跑腿送货的时候,可没少见这东西!后来打听到这酪浆竟然就是牛羊的**,价钱还不便宜,所以后来自家牛羊数量多起来后,就试着制了一些出来,没想到果然很受欢迎,哈哈。”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竟有些遗憾。
“虽然京中的贵人们深爱此物,可我这南煜过来的人,怎么也尝不惯这味道,为此厨子们也是煞费苦心,往里面加什么的都有,但是没办法,即使我闻不出味来,一喝进嘴里来,就还是忍受不了。”
说罢,吕安贤尴尬的朝惜卿笑了笑。
“不过郎君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托人按时给你送点,你大概不知道,这酪浆搁不了几天就要坏,就算放进冰窖里,味道也会变得不新鲜。而且不是我吹牛,我这酪浆的配方可是改良过的,就是皇宫里头的,也不一定比得上我家,郎君你说是不是啊?”
惜卿重重的点了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观点,因为她在宫里七年了,从来就没有喝上过牛奶。
究其原因,那肯定不是皇宫里面没有,而是因为程霁泽这位地道的南煜汉人压根就受不了牛奶的腥膻味。
唉,真是不懂享福,所以自己这些年没吃过羊肉,肯定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等这个小插曲过后,吕安贤便继续说起刚才自己没能说完的脱贱籍的经历。
其实这在大胤并不是多难的事,本来大胤就是鲜卑政权,在高祖迁都洛阳前,国中实行的是胡汉分治。汉人,也就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一律比这群从北方来的“客人”要低一等。
尽管迁都洛阳后,高祖也积极实施了许多改革措施,但是消除不同民族之间的隔阂并非易事,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完成的,别的不提,单说喝牛奶这件小事,便不难猜到两群人之间在生活习俗上的巨大差别。
更不用说高祖驾崩后,接任的几个皇帝根本就没有想过好好继承高祖的改革政策。虽然他们没有废除那些政令,称不上是开倒车,但是只学会了收税这点,也挺让人无语的。
但是这对吕安贤来说却是个机遇。
大胤其实自始至终就没能建立起一套比较完备的等级制度,“士农工商”这些在汉人王朝本应约定俗成的规矩,在大胤压根就没几个人明白。
而且在廖镇野弑杀百官前,整个大胤就已经是一团乱糟了。
经历了这么一次浩劫,那些贪婪无度的王公贵族与朝廷重臣都被杀了个干净,无疑是给了底层人民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吕安贤来洛阳的时候,这些事情早已成为旧事,就连廖镇野都死了好几年了,曾经洛阳的那些名门望族,留下的大概只有妇孺和老人。
像吕安贤这种又肯吃苦头又会来事儿的奴隶,自然很受他们青睐,所以没过几年他便攒下了不少本钱,又在某位主顾的帮助下,成功的脱去了贱籍,这才算是正式开启了他的经商生涯。
于是便有了今天富甲洛阳的他。
这些往事被他说的慷慨激扬,惜卿听着也觉得十分励志。
但是曾经的奴隶身份还是给他带了不少的困扰。
因为他已经习惯于当一个普通人,可与他打交道的士族官员们依旧把他当奴隶来看。
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时他会说自己曾经被不少人给拒之门外过。
这些年来他的钱一天比一天多,名气也一天比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