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侍卫匆匆回禀,“大王!宫女已找到了。抬上来!”
随后,两个侍卫抬上白布裹尸,围场百姓一片哇然,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原来方才奉酒的宫女,被发现上吊于擂台外围的一桩古桐树上。
武公神色凝重,召曰:“传令史!”
“微臣良微之,拜见大王!”武公吩咐对曰:“良令史,定要细细验为妙啊!”
良微之作揖对曰:“微臣遵旨!”话落,良微之细细查验尸首,约一盏茶的工夫,作揖回禀:“大王,下官验得,此人死了已有一炷香的时辰,尸首紫红发绀,面部肿胀,眼睑出血,脖颈处有勒痕。依勒痕深浅方向判断,死者应是被人从背后发力,用粗如麻绳的东西勒死的。另一处较浅的勒痕,是死后吊挂在树上所造成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死无对证了?”叔段太息。
“王弟,此言差矣。令史言明,此人死于他杀,说明此事,远比我等想象的还要复杂!”寤生对曰。
令史续禀:“大王!”令史徐徐展开褶皱染血的绢巾,里头歪歪斜斜写了几行字,“这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
武公吩咐:“念!”
“是!”令史对曰,“晋人奸佞,滥杀无辜。毁我家园,强取豪夺。爹本无辜,小人陷害。己氏将门,残暴不仁,屈打成招。可怜高堂,不忍重负,割腕自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子孙!”
武公啧啧太息,反问晋文侯:“既然是己氏将门的仇债,依侯爷之见,该如何处置?”
抬头瞥见郑武公似笑非笑的模样,晋文侯忽而意识到,方才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一盘棋局,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迫参与其中。而己真,就像是对弈中的关键一棋,如若不保他,下一刻他就会被对方将之。
晋文侯咬咬牙,忍痛,回曰:“司徒公、戴公,己真乃我晋国将士,理应依我晋国律法处置。己真涉案,即刻起革职查办,来人!把他收关大牢,家产充公!”
“是!”
“罪臣己真叩谢侯爷!”己真精神恍惚,跪地拜别叩谢。
“慢着!”武公质疑诘问:“侯爷,且不说己氏残暴,加害无辜百姓一事。如今,又成了间接杀害宋国将士辰仲煜的凶手,还有一个跟他己氏有关系的女子,不明不白地也死了。侯爷如此袒护一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恐怕难以服众吧!”
辰季铭扑通一声下跪,连带宋国使团中的一众将士也纷纷下跪,请旨对曰:“请戴公还辰将军一个公道!”
苦主的哭诉,让擂台围场的百姓也开始发声援助,纷纷抗议,要求晋文侯公正公允。
戴公默不作声,伺机而动。
己真抬头,见侯爷拳头紧握,额汗淋漓,再看拓跋雠,瞠目而视,蠢蠢欲动。一番思想挣扎,己真长吁一气,对曰:“罪臣己真多年来承蒙侯爷、拓跋将军照拂。侯爷、拓跋将军的大恩大德,己真今生无以为报,但求来世再报!”还没等晋文侯、拓跋雠反应过来,己真发力冲撞,突破重围,挣扎逃跑,却见场内嗖嗖多箭齐发,己真身中数箭,应声倒地而亡。
武公长舒一气,暗暗窃喜,因他看到了来自宋国方向射出的羽箭。羽箭犹如及时雨,浇灌在武公急躁的心田上,别提多舒畅。
良微之行近查验,摇摇头,回禀:“大王,此人已就地伏诛!”
武公点点头,对曰:“既然如此,尸首便交由侯爷处置了!戴公以为如何?”
宋戴公愕然,着急忙慌,完了,这下宋国和晋国的梁子,结定了!戴公忐忑不安,回曰:“好!一切依司徒公说的去做!”
晋文侯忍泪,“来人!把己将军带走!”头也不回,转身愤然离去。
武公敬曰:“诸国国宾,为避免日后再次发生今日之事,本王宣布,擂台武宴就此作罢!”
戌时,王宫外殿,晋文侯气郁攻心,吐露艰难。拓跋雠搀扶下坐,关切对曰:“侯爷,快!”取来安神丸,服侍晋文侯服下。
“没事!老毛病了!”晋文侯闭目凝神,冷静,“姬掘突,果然不好对付!这一局,本王轻敌了。子宋白胆小怕事,唯唯诺诺,不足为惧!至于其他的诸侯国……罢了……”
拓跋雠谏曰:“侯爷,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晋文侯点头对曰:“好!境内如何?”
拓跋雠回禀:“据探子报,汾水东南处一百里有营地驻扎,是郑国的精骑兵!不过,一直没有动静。”
晋文侯领悟回曰:“原来这就是他的后手……”
“不知侯爷,有何对策?”拓跋雠听候吩咐。
“拓跋将军,可还记得,燕项侯与昊仲员的那场比试?你看到了什么?”晋文侯问。
拓跋雠回禀:“两人兵器,虽同是青铜,但从形制和做工看,昊仲员的更为精良!”
晋文侯若有所思,喃喃自语:“看来,他们已经开始采矿和冶炼了……拓跋将军!”
“末将在!”
“吩咐我们的人,彻查青铜冶炼一事,务必找到他们的锻造冶炼之地。一旦掌握切实证据,即刻上报!”
“是!末将得令!”拓跋雠迅速隐于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