郐国都邑市井间,多处可见“纳贤盟书”,曰:“郑国武公姬姓掘突为安邦强国,造福一方百姓,特举国招贤纳士,凡才华横溢者、武功高强者皆可封赏,加官进爵、黄金授受”,落款乃物丰楼掌柜何胥。市井间继而炸开了锅,于是乎,物丰楼日进斗金,门庭若市,营生翻倍。众多非世家出身的老百姓,但凡有一技之长者,皆踏破物丰楼的门槛。就算不被相中,亦可以获赏一顿酒钱,稳赚不亏。
与此同时,一张张黑名榜悄然出现在市井相邻间,原是十三开国忠臣被秘密处决一事,被佚名者传抄粘贴。一时间,流言四起,说不仅仅是十三人,外加九族忠亲约百余人。百姓议论纷纷,替这些无辜离世之人报以惋惜。朝堂之上,众人无一不诚惶诚恐,总觉着自己的脑袋不稳。顷刻间,朝中上下,无人启奏,无人谏言。
听闻“邻邦友军”踏马而至,郐国公起身相迎。片刻,武公和昊仲员徐徐而入。妘求言激动,对曰:“终于把武公给盼来了!对付那区区晋国又有何难啊!来人,赐座!”武公婉拒,耳旁低语:“求言兄,难道你就不好奇那十三仕臣的事吗?”一语惊醒梦中人,妘求言神色慌张,却又故作镇定,回曰:“此乃朝阁糗事,不值一提!”武公追曰:“如果是子虚乌有之事,求言兄还能求得余生安宁吗?”
妘求言嘴角颤动,双腿瘫痪,连连摇头:“不可能!你……”
武公转而向朝堂众臣回曰:“诸位郐国的大臣们,你们都听好了!黑名榜上的十三忠烈乃至九族百人悉数惨死,都是拜这个昏庸无道的郐国公所赐。所谓铁板钉钉,只不过是小人构陷,本王亦从来没有与十三人有盟书来往。而妘求言这个昏君却深信不疑。如果诸位卿家不另择梁木而栖,那十三忠烈的运命,即是诸位大臣的将来!”妘求言瘫软在地,后悔不已。忽而恍然大悟,呵斥武公:“姬掘突,你个白眼狼!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断!来人!”一切已为时已晚,朝中无人响应郐国公的意旨。“来人啊!来人啊!你们都想逼宫造反吗?!”武公得意戚笑,对曰:“莫不是你错信佞臣,造出冤案,或许你还可以再做一会这一方之主!”
妘求言瞋目直视,吼:“长孙陆明,你个卑鄙小人!”复觉胸中郁结,竟不忍吐血,“我要杀了你们!”拼劲全力,妘求言取一侍卫胯刀,直刺武公。武公侧身躲闪,徒手夺刀,吩咐宫人:“郐公神志不清,似有中毒迹象,急需御医诊治!把他带下去吧!”
兴隆斋里的说书人声色并茂,曰:“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武公声名灼灼广纳天下贤,郐公臭名昭昭错杀十三臣,自古如是已!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晓!”板子刚落,众人惊叹,拍案叫绝。叔段、子懿和凌月今日约在茶肆喝酒。叔段曰:“如今棋局已定,妘求言再无翻身之地。父王着实妙计!”子懿对曰:“只可惜了他们,远不止十三条命啊!”叔段打断:“子懿兄您这是妇人之仁啊,若不是妘求言昏庸,亦不会听风就是雨!”
有一蓝色双眸靠近三人,作揖问安:“这不是二王子、尉公子和慕容姑娘吗?今儿如此凑巧啊!”凌月顿然觉察不一般的气息,抬头遇见这空洞如渊的眼睛,此人竟拥有深不可测的法力,究竟何人是也?叔段闻声,对曰:“你是……大祭司?”
随后闯入眼帘的是长孙陆明和公孙阏,原是三人今日亦作客兴隆斋,真是冤家路窄。酹泽笑问,“不知二王子可否赏脸喝一杯?”话落,酹泽递上一杯千山醉。子懿接过杯酒,释:“大祭司,王爷不胜酒力,还是尉某代为之!”正要举杯之时,叔段阻止,问:“不知大祭司此番无事献殷勤,所为何事?”酹泽扑哧一笑,曰:“身为臣子,效忠王室,有何不妥?”凌月对曰:“不知大祭司效忠的是哪个王室?”酹泽对曰:“这一杯自是酹泽明志之酒!”话落杯酒过肚,子懿见状,亦同饮。
亥时已过,叔段、凌月搀扶醉酒子懿驾马回筹府。叔段问凌月:“子懿兄素来好酒,怎今日却几杯便倒?莫不成是这千山醉?”凌月对曰:“千山醉乃前郐贡酒,相较于乡野之酒,许是多些酒香,惹人醉意连连。”叔段点头,曰:“那本宫即刻命人煮来醒酒汤,劳烦凌月姑娘代为照顾子懿兄!”
凌月替子懿轻轻盖上棉被,陪坐在侧,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凌月顺着子懿的发髻和脸庞顺抚,窗外皓月映照,烛光映照两人身影,不觉温暖。子懿不时梦话,喃喃自语:“你是谁?别走!”遂一把抓住凌月的手,凌月窃笑,对曰:“夫君,那怕要负上一辈子,我也会让你想起我!曜镯为证,天地为媒。你若不弃,我便不离!”
少顷,子懿忽而喊出一名:“冰夷!”即刻睁眼吐血,眼色发红,似有发狂之兆,一把把凌月反扑床榻,力气之大,凌月动弹不得。糟了!夫君血气逆行,经脉紊乱,定是有歹毒心肠所为!当务之急就是稳住他的心脉!凌月化身姮娥,即刻对月施法,借以皓月之力控住狂血之人。子懿渐渐恢复神智,朦胧视线间,只见一白色青衣女子如天上明月,仙气明媚。昏睡间,子懿倒在凌月怀中,嘴里念叨:“娘子!……”听罢,凌月不忍悄然落泪,对曰:“我在呢!夫君!”
门厅外一缕青烟而至,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