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衡山脉层峦叠嶂,远远望去,极少有断崖的地段,覆盖了八千一百平方公里,犹如一副平铺在大地之上的的四方格棋盘,而无数小山村便是当中的棋子,千年间,棋局中,经过成年累月的博弈,一部分脱颖而出,成为偌大城池般的存在,而另一部分,却只是昙花一现,渴望强盛的他们从未放弃过,即使作为一颗最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也有着横扫六合,并吞八荒的气魄。
无名村,众多小山村之一,之所以没有名字,是想等待天下君主来亲自赐予牌匾,雕刻文字,那时,拥有了锦片前程,才能有属于它自己真正意义的名字。
天渐渐破晓,初晨的天幕下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
“当当”一处简陋的木屋外的院落站满了人群,金属碰撞的声音时不时从嘈乱的人群中响起,精壮男子的肩背裸露在空气中,肌肉如山峦般高低起伏,此时正挥舞着冰冷的大刀,凶神恶煞的盯着木屋,很明显,必然来者不善。
木屋内,向着四周望去,一张床,一张桌,两个小板凳,一盏油灯台便是这间木屋的全部。
此刻,木屋内,一个中老年人来回踱步,每当伸手想要触摸到门栓时,下一刻便收了回来,中老年人正是无名村的村长,经历了无数次村中大小事务的决定的他还从未如此犹豫过,他自认为一向铁面无私,早已锻炼出超乎常人的心性,但此时他才深刻认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爹,让我去吧,我能解决的”一位少年从小板凳上站起,表情却异常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少年名叫苏溪,不是这一个世界的,而是来自一个蔚蓝色的星球,苏溪,在自己的上一世也是这个名字。
眼前苍老的身影正是他的父亲,准确来说是养父。
养父曾经对他说,是他上山采药时,不经意间在一个小山坳里发现了自己,当时自己哇啊哇大哭,也许声音太过吵闹的缘故,养父及时发现了他,眼看四下无人,又想到自己无儿无女,便萌发出了收养之心,多年来,一向待自己视如己出,关心自己,开导成长道路上的所遇的烦恼,外人眼里,他是一个好村长,在他眼里,更是一位好父亲。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道,缓缓从其身旁走过,轻轻推开他那粗糙的双手,朝着屋门走去。
拉开门栓的那一刻,少年身形顿了一下,才推开陈旧的屋门。
屋外,木屋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碰撞在门后的墙壁上,发出咣当声,少年缓缓走出,水汽很凉,但他的心更凉,空气中的水雾如猛虎般扑过来,附着在少年的眉梢上,化成晶莹的珍珠。
“终于出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中开始出现了躁动,手里的精刀隐隐约约寒芒乍现。
“乡亲们,安静。”此时人群中央一位中年男子大声喊道,躁动又迅速平息下来,显然中年男子有着一定的领导权,此男子为赵家最年轻的家主,在村落的所有的家主中是最年轻的一位,名为赵斌。
“究竟是不是你们往贾家投的毒?”赵斌从人群中走出,手中端着一把大刀,最显眼的是腮帮上有一道斜长的疤痕,他是一名猎户,据说脸上的疤痕是与狼争斗时不小心留下的爪痕。
一上来就跟讨伐贼人一般,乡里八亲纷纷都拿着刀子,叉子,甚至是伙房里的菜刀来兴师问罪,让得少年有些反感“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父亲勤勤恳恳,村中大小事务无一不解决的干脆利落,公平公正,从不藏私,早已将这里当做自己的故乡,下毒一事,更是荒谬”。
“那这些毒粉怎么回事?可是从你父亲家中搜到的,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其实我们也不相信是你父亲,他的为人十里八乡都知道,如果你这么说的话,不是你父亲,那就只能是你了”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六边形方盒,方盒顶盖印有蜘蛛图样,蜘蛛腿蔓延到盒子底部,这种盒子不易被腐蚀,密闭完好,有着保持干燥的性能,一般来说,一些毒品与药品才会用此种盒子。
苏溪看都不想看一眼他口中所说的什么盒子,因为那本身就不是自己的父亲做的,这是从小到大少年对父亲美好品德的信心。
而且这种盒子,苏溪从小到大见都没见过,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父亲家里他也不知,但肯定的是,被人陷害了
在这里一千多户的小山村,父亲自问是没得罪过什么人,可是,那人为什么要陷害?动机又是什么?
“既然你们认定是我父亲,那我也百口难辩了”
这群人一口咬定,显然都是一伙的,而其他人都是普通农户,一旦这些人咬定主意,就代表了整个村子的决策,既然如此,问不问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这群人这是敷衍着走个程序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还有证据,抬上来”
赵斌吆喝一声,院外,四五个壮汉抬着一个用木头支撑的长方形平面担架进入院落中,担架上有一块大白布,此时却盖着一个死尸,中年男子缓缓走到尸体旁,右手捏住白布的边角,一扯,露出胸口的部分上赫然有一个掌印。
“这怎么还给掀开了呢”众人急忙掩住口鼻,快速退到一边,尸体已经有些发臭,让人忍不住干呕。
“乡亲们,都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