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开往陇省金城的客船上。
黄婉婉看着聂嘉佑沉沉睡去,唇角挑起一丝恶毒的冷笑。
带孩子上路其实挺麻烦的,尤其这还是个婴儿,一觉醒来没奶喝哭得天翻地覆,怎么都哄不住的。
黄婉婉没有经验,以为搞些奶粉奶瓶带上就行了,哪知道这破孩子他不喝牛奶,奶嘴怼上去他哭闹得更厉害,搞得整条船上的旅客都纷纷侧目看向她这边。
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黄婉婉心一横,往装了水的奶瓶里放了一点安眠药的粉末,聂嘉佑喝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她很有分寸的,药量不能大,最多只放一粒药丸的十分之一,要不然孩子出了问题直接死在路上就没意思了。
黄婉婉让白向晴给她安排去了全中国最穷最偏远的陇省,就是为了把聂嘉佑卖到穷乡僻壤让聂峥和姜蔓一辈子都找不到他,倘若有朝一日找到了,这个原本该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少爷也变成了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山野匹夫。
光想想就让人高朝!
就在黄婉婉沾沾自喜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艘船上某个角落里一双锐利的眼睛盯住了。
王勇是大小伟的朋友,当年一起应征入伍,一起退伍。
聂其胜见过王勇,原本是很赏识他,试图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事的,但前些年王勇老母病重,家中只有他一个独子,他没有为了飞黄腾达而抛弃老母,就留在了荣市老家。
如今已经成家立业在荣市安顿下来了,这次要不是情况特殊,大小伟也没找上他。
王勇和大小伟当年都是干侦查的,一双眼睛凌厉逼人,再加上自带凶相,浑身透露着一股子不好惹的气息。
船舱管理员晚上照例巡视,从王勇身前经过的时候,王勇趁人不注意,跟了上去。
王勇在甲板上拉住管理员,管理员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直往后躲:“你、你干什么!”
王勇示意她不要声张,拉着她就往暗处去。
“同志,别紧张,这是我的退伍军人证。”
王勇出示了证件,管理员确定了他的身份,这才松了口气,“这位同志,你吓死我了,大晚上的可不兴这样吓人。”
王勇无奈,只怪自己长得太凶了,他跟管理员解释:“船舱里有个带小孩的女人,我怀疑她的人贩子,她怀里的婴儿可能是从医院偷来的。”
“什么!”管理员眼睛都睁圆了。
“小点声。”
王勇一把捂住她嘴巴,管理员连连点头,他才松了手。
管理员小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勇:“你们不是要查身份证吗,能不能等下再查一次,然后把她的名字记住,告诉我。”
管理员很焦虑,摇头:“这不合规矩,上船的时候已经查过了,再查的话怕旅客有意见……”
二人一筹莫展之际,管理员硬着头皮道,“我们找船长吧,让他来想办法。”
“好!”
王勇和管理员小钟一道去了驾驶舱。
此时船长和舵手正商量着轮班休息,舱门被推开,二人一同转身。
陈船长问:“小钟,有什么事吗?”
管理员小钟几步跑过去,满脸焦灼:“船长,这位同志说咱们船上有人贩子!”
陈船长和舵手老张头异口同声:“什么!”
王勇这才走过去,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简直是丧心病狂!”
陈船长一拳锤在案板上,深恶痛绝道:“一定要把这种人抓住,等到了最近的码头,第一时间把她送派出所去!”
王勇道:“船长,我得来的消息是,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越狱女犯,如果真的是她,此人必定心狠手辣,来硬的怕是会对孩子不利。”
“同志,你说该怎么做,我们听你的!”
“对,听你的!”
在船长等人的支持下,王勇先让小钟去查了一轮旅客的身份证。
十分钟后,小钟回来汇报:“那女的叫黄婉婉,二十七岁,荣市桐乡大益镇人。”
王勇得知女人身份,立马跑到外面去找手机信号。
夜里江面风大,再加上那个年代信号基站建得少,哪怕船长尽量把船往附近城镇开,也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才找到信号给大伟打过去。
整个晚上,大小伟都在姜蔓家院子外面等王勇的消息。
聂峥叫来医生给姜蔓吃了镇定安眠的药,姜蔓哭闹崩溃到体力不支,终于睡了。
陈岚虽然不至于崩溃,但躺在姜少勤身边一阵一阵的哭,让姜少勤原本就因孩子丢了烦躁的心更烦躁了。
姜少勤一吼她,她哭得更厉害了,然后姜少勤又要哄她。
一个晚上就这样反反复复,没个完。
王勇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聂峥才把姜蔓哄睡着下楼来。
“怎么说?”
看大伟挂了电话,聂峥平静地点了根烟,问他。
大伟揣好手机,“那个女人叫黄婉婉,二十三岁,荣市桐乡大益镇人。”
聂峥垂眸,烟雾缭绕间,浓密睫毛挡住他眼底情绪,声音依然是淡淡的:“身份应该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