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夜起,各地蛊人内部开始出现动荡。
虽仍不停有百姓蛊毒发作,成为傀儡中的一员,但原先就混入其中的军中将士忽然手持利刃,对队伍领头人举刀相向。
没了指引,那些傀儡如同无头苍蝇漫无目的的乱窜,声势浩大的叛乱队伍,逐渐溃散。
各地驻军早已提前建好监牢,趁百姓溃散之际,将他们撵进特设的营地隔离起来。
药王谷已将解药研制出,那些百姓尚还有救。
只是之前有人引导,所有傀儡怀有一样的目的,不好击破,另外即便将他们分而控之,没有解药的话,不仅不能将人救回来,安定的军队还会被蚕食。
从城中一路追出,冥然已经发现城外的情况有所改善,看到举刀的多为凤归麟麾下驻军将士,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穆言你还想跑是么,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背叛主子?”
穆言与他同为主子心腹,他一般在明面上为主子处理事务,穆言则在暗处为主子做事。
一明一暗,却宛若手足,他打心底不希望兄弟反目。
前方掠行的黑影听到这冰冷的嗓音,蓦的停住,微微侧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细碎的阳光下,显得冷傲又疏远。
没听到对方的回答,冥然握了握拳,一步一步的靠近。
“当初你忽然反叛,是不是主子有所吩咐?
“今日城外的变化,是不是与昨天傍晚主子对你下达的命令有关?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一直都各司其职的为主子做事,穆言,我不希望你我二人反目成仇!”
冥然眼中布着血丝,一言一语皆如重锤,表现着自己内心的恳切与决然。
恍然间,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下意识的抬头,只一眼,身前人发出的巨大压迫感,就让他不由自主的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他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强劲有力的臂膀如疾风般伸出,撑住了他身后的树干,看起来狰狞却又极富力量的厚掌抬起,在他嘴角留下转瞬即逝的粗粝感觉。
他只需低眸,就可清晰的看到虎口处积年累月的厚茧。
掌心那粗糙而明显的纹路,是日复一日持刀与人劈砍留下的痕迹,无论如何清洗,掌纹里的深色永远都洗不干净。
“不是给你药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沧桑,带着刀尖舔血的煞气。
冥然心头一跳,愤怒的朝耳边的手臂击去。
“像那种忘恩负义之人给的药,在下可消受不起!”
他知晓自己与面前人的实力有所差距,但这一刻才清楚的知道对方的深不可测。
近八成的内力,竟没有将对方的手臂推开,粗粝的大掌反倒是捏开了他的下颌,将一粒苦涩十足的药粒塞到了他的嘴里。
强行一抬,他就被迫将药粒咽了下去。
冥然捂着喉咙,拼命的想要将药粒吐出,强行的呕吐,让他眼角憋起了水花。
男人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收回手转身背对而立,既像安抚又像警告的开口:
“主子的安排不是我们可以过问的,你跟在主子身边比我还要久,你应当知晓主子的脾气。
“全天下这么多人,主子却只会对陛下手下留情,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
说罢提步就要走,忽地想起什么,转头压低声音,冷冷的嘱咐了一句:
“主子下手不轻,伤药记得吃。”
等冥然回过神来,林子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审视着穆言消失的方向,暗暗忖度着话中的含义,穆言的意思,岂不就是……
他背叛一事是主子的安排,其实他只是在依主子的计划行事?
冥然眉梢都染上了喜色,可想起刚才被强行喂药的那一幕,脸色瞬间黑得要死。
只是耳尖,却遗留着淡淡的绯色。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
凤归麟破天荒的出现在丞相府邸,连忙着救人的沈毅、镇守云都的顾长风,向来以凤瑾马首是瞻的谢玄,都出现在了院子里。
主院的周围,下人侍卫早已被遣走,隐在暗中的暗卫,也被命令退下。
四人皆是有功夫在身,对周遭的感知极为敏感,更有凤归麟这个疯子以及谢玄这个玄卫统领,这方院子的安全性和隐秘性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按凤归麟的脾气,一上来就当抢夺主人的位置,奈何他觉得楚辞常坐的位置太脏,嫌弃得不行,真气一提就懒懒的斜躺在了房顶上。
纱质的红衣在屋檐处摆啊摆的,骚气得不行。
楚辞额间青筋直跳,揉了揉眉心,强制镇定下来。
“容渊滥用蛊术,残害百姓,竟妄图以巫蛊之术觅得长生大道,他多年前就埋下伏笔,就是想利用预言中身负天命的陛下,来达到他长生的目的。
“凤君、谢家族长还有玄机子大师,早已针对容渊设下埋伏,想必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
房檐上的凤归麟掀开眼皮,睥了威严沉稳的楚辞一眼,懒懒的开口:
“要是他们不掉链子,能真的将那厮斩杀,我们所做的只有善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