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院子里,凤归麟曲着腿,倚坐在廊下凭栏处,嘴角噙着讥诮,斜视着另一侧煮着茶水的白色身影,眉梢里都写着厌烦和憎恶。
白色身影的墨发被挽成规整的发髻,先用一套简约素净的银质发冠固定,根部再用了一条绣了阴阳鱼的白色发带缠住,既显得公子如玉,又显得仙气凛然。
关于白衣男子的身份,凤瑾瞧一眼就知道,那是她那装的正经,实则不太靠谱儿的大师兄傅文清。
凤瑾一睁眼就察觉到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二人听见房中动静,迅速朝屋中迈来。
偏偏行至房门口,要争个你先我后。
这般不对付,到头来凤瑾斟完一杯隔夜茶喝了,二人才磨蹭着进了屋。
“小师妹,亏得师兄我来得及时!”
傅文清拉过一把竹编小凳,坐在脚榻前不远,同凤瑾感慨自己的出现,恰如暗室逢灯,及时觉得将他们从危难中解救出来。
说罢还不忘用余光瞟了凤归麟一眼,痛心疾首的说道:
“偏这小子对我怎么都不顺眼,看我的眼神儿像要吃人一样!
“说实在的,当初在天机殿若不是我故意放水,他能有机会同你‘暗通曲款’,培养到如今这般的深情厚谊?”
不用凤归麟教训,凤瑾就因为傅文清的不恰当言论拉下脸来。
“谁暗通曲款,我与他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傅文清,你也不用故意在这里与我插科打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这般吊儿郎当的做派,是想隐瞒些什么么?
“我虽没有证据,但我心里明白,当初我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守卫森严的后山禁地,去找凤归麟,如果没有师父与长老们的默许,你怎么敢放水?
“天机殿首徒,文清道长,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凤归麟坐在床沿上,搂住凤瑾的腰,长眸危险的眯起,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前方的傅文清,碾成肉泥!
两凤都是一样的绝色,一样的睿智,一样的狠辣与危险。
压迫感双倍叠加,再加上凤瑾携带着王朝气运,就算傅文清乃修炼奇才,修行多年,也顶不住这般压迫。
脸色一僵,暗中调动真气,才将体内的不适压下。
抬头之时,已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文清道长的模样。
“师父说小师妹颖悟绝伦、才智非凡,在你面前,举止谈吐都要斟酌再三,不然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可我不愿意,一直把你当成小妹对待,给你天机殿独一份儿的荤食鸡腿儿,给你煎天机殿独有的安神养魂茶雪顶含翠……
“也是,是我想岔了,小师妹身为堂堂女帝,自生羽翼,何需他人庇护?”
傅文清单手负于身后,望着对他直呼其名的凤瑾,神色淡淡,看不出悲喜。
“既然你已看透一切,有些事我便不再瞒了。
“你猜的对,你能频频前往后山禁地寻找凤归麟,是师父与诸位长老有意放纵的结果。
“我会出现在晋阳,是因为我追寻凤颖而来。
“我会出现在地底下,是我算出来的,我还知道许多事,都是我拿命换来的。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可以亲口告诉你,泄露天机,不过是在推衍耗费的寿命上,再多耗三倍而已。”
傅文清的语气随意,可凤瑾知道他是认真的。
即便是修炼之人,寿命也是有限的。
从他口中,又能再知晓多少真相?
她心里早有计较,将怀疑印证,不过是时间问题,没必要让他白白浪费寿命,毕竟他有没做过于她有害的事。
凤瑾与凤归麟对视一眼,转移话题:
“你说血蛊是怎么回事?刚才在下面,我的头有一瞬间疼痛,不然凭我当下的能力,不可能要你们带着狼狈逃窜。”
眼见凤瑾没有深究的意思,傅文清暗自松了口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已经说出自己会回答小师妹的问题,就不会故意隐瞒与欺骗。
不过他还是大好年华啊,三倍寿命的燃烧,再是天纵英才又如何,多泄几分天机,还不是要变成白发苍苍的老翁?
要是小师妹再狠点儿,他可能当场就死翘翘了!
还好,还好……
傅文清隐晦的瞟了眼凤瑾,心里觉得自家小师妹越加可人疼。
当初在天机殿里,为了给她鸡腿儿,清规戒律没白破,戒律长老给的打没白挨!
“这个血蛊啊,在母体怀胎一月后,通过最粗的银针将虫卵点入胎体,之后就会替代胎体吸收母体营养,最后将母子血肉啃食殆尽,在干瘪的胎儿之中‘破壳’而出。
“这是一种极其邪恶与残忍的蛊术,因为代替胎体成长,在巫蛊界成为‘涅槃’‘重生’‘生机’等多种象征的实体化。
“小师妹你会在血蛊尖叫前头疼,应该是因为……”
傅文清掩唇咳嗽,同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凤瑾的表情。
凤瑾不喜欢这种故意吊人胃口的行为,皱眉催促:
“因为什么,直接说!
“大男人,磨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