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看过最诡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光线很暗,雾气很浓,这是他们一进入峡谷就见惯的场面。
可此时,那堆积在沼泽上的厚厚的灰色雾气,正以一种惊涛骇浪的姿态奔袭而来。
细长参天的树干忽然粗了一圈儿,定睛一看,上面竟爬满了密密麻麻虫子,那些虫子还以源源不断的势头从底下冒出。
成千上万的虫蚁,不停的在树干上移动,发出的正是那让他们牙酸的声音!
忽如其来的变故,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千军万马,还能刀砍剑劈,指尖大小的虫子,该如何去砍?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长风猛地朝地处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只剩下受伤后留下的一些血迹。
他忽然明白异变发生的原因,转头对被引回来的赵伯诚凝重的回道:
“我们,轻敌了。”
轻敌?
战役后期,大家都是真刀真枪的硬刚,谁能想到对方会这种鬼蜮伎俩?
“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狗东西!”
赵伯诚恨恨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顾长风拔出了剑,沉声吩咐:
“别说了,它们来了!”
猎鹰峡之中,数十万的尸骨在几年的时间里,慢慢腐烂,慢慢发酵,形成了许多不可测的地方。
虫蚁成了这处死地蛰伏最深、数量最多的活物,啃咬死尸而食,他们比一般的虫蚁更加凶残、暴躁。
纵然顾长风英勇无比,曾单枪匹马闯入敌营,取的敌方将领首级,可遇上这等情况,还是陷入了惨烈的战况。
肩上,手臂上,腰上,腿上,都有被虫蚁啃噬过的痕迹,陷在泥洼里的双腿,更是被啃咬的血肉模糊。
很痛,可他顾不上痛,努力的往面具人最有可能去的方向移动。
许是上天眷顾,又或是误打误撞,他找到了躲在两尺岩缝中,自行疗伤的面具人。
面具人应该没有想过,自己已经唤醒方圆一里所有的虫蚁,将顾长风二人困在了当中。
同行的两人又故意招摇,扰乱那二人以及潜藏在暗处的一人的视听,由他携带幽冥花,毫无阻碍的返回。
对他来说,这本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对顾长风来讲,这该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但事实就是这么戏剧性,蛊术的弊端,误打误撞的成了顾长风,反败为胜的关键。
控蛊之人不能离蛊虫太远,尤其在控制野外那些,未被驯养过的虫蚁时,虫蚁脱离控制还算好,最怕的是蛊虫的反噬。
普通人都是以身饲蛊,稍有不慎,就6会落得个被虫蚁啃噬的下场。
面具人心里隐隐有些慌,可仔细感觉,放出去的那只蛊虫并未离他太远,收敛心思,继续休养。
余光里,忽然出现一把染血的,反射着微光的长剑。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反派向来死于多言,噗嗤一声,面具人胸膛鼓动,吐了一大口血。
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冰玉雕刻的盒子慢慢倾斜,就在滚落的那一刹,顾长风迅速接到了手中。
他不再看成为死尸的面具人一眼,左手抱着玉匣,右手提着滴血的天光剑,蓦然转身往回走去。
“将军,不用管我,你快走!”
赵伯诚痛苦的嘶鸣,即便快要使不上力,他还是用最响亮的声音,阻止着顾长风的返回。
耳边赵伯诚的呼喊,天光剑上渐滴的鲜血,四周无处不在的杀机,让顾长风一步一步回到了当年。
他似乎置身于那个血色弥漫的傍晚,周围的兄弟一个个的倒下,唯独不变的,是那一句句“将军快走”。
“将军,快走!”
……
“将军,不要管我们!”
……
“愿来世再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
隐隐约约间,他还看见了凤瑾黛眉微挑的脸。
“顾长风,你怎么一上来就要杀朕?”
……
“顾大将军,咱好歹也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每次见面都喊打喊杀,是不是不太合适?”
……
“喝酒伤身,不喝酒伤心,我请你吃酒酿圆子吧。”
……
“你若不信,朕可以下罪己诏。”
……
“如果朕死了,你是不是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
顾长风左手加了几分力道,将装有幽冥花的玉匣抱得更紧,提起剑,一跃朝赵伯诚脖间的虫群划去。
这次,他都要选!
有什么误会,有什么隐瞒,还是等她自己亲口就解释。
“凤瑾,这次你是如何利用我的,你最好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石室的门缓缓升起,露出了一个高大却略显佝偻的身影。
容渊端着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目如鹰隼般,狠狠的锁定在凤瑾的身上。
他一步步朝里迈去,及腰的长发时黑时灰,而他的容颜,也在年轻与苍老间来回闪变。
他最先停到凤颖的身旁,指尖慢慢的在凤颖的眉心和鼻尖扫过,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