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颖在榻上醒来,看见周围陌生的环境,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听得脚步声逼近房门,一跃而起,躲在了立柱帷幔之后,伺机给来人致命一击。
然而来人劲若清风,轻巧的化去了她的攻击,并直接将她堵到了角落里。
四目相对,眼眸之中敌意深深,却不知何故,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氛缓缓升起。
片刻之后,傅文清将撑着柱子的左手收回,转身朝桌子处走去,嗓音清冷:
“你的病还没有好,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冲动,小心毒入肺腑,药石难医。”
凤颖顿时就觉得,自己刚才眼瞎了,竟然有一刻觉得这男人还挺好看。
好看什么好看,嘴太臭了,再好看都没用!
哼,这家伙就是她的灾星,现在还不知道她还会遇到什么糟糕事呢!
凤颖冷笑一声,阴沉下脸,看着神态淡然的傅文清,每一个毛孔都充斥着敌意。
“这是哪里?朕为何会在这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傅文清默不作声的斟了杯茶,用指头往凤颖所在的方向推了一尺,微抬下颌示意她喝下去。
“朕?”
傅文清摇头轻笑一声,认认真真的劝道:
“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纵然你重活一世再一世又如何,你所了解到的所谓的事情真相都不及冰山一角。
“背后的那些阴谋,都是权力倾轧的结果,你知其然难知其所以然,你以为的何曾是你以为的?”
凤颖瞳孔一缩,周身忍不住战栗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
傅文清怎么会知道她重活多世的事情?
见她强装镇定,傅文清也没有故意拆穿,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你知道巫族,那你知道巫族隐藏的秘密么,你知道贺察,那你知道他在巫族真实的地位与身份么?
“你知道谢玄,知道谢家,那你知道谢家影子与女帝的关系么,知道谢家藏于中南绝地的渊源么,知道你对谢玄下毒手,谢家不为所动的原因么?
“这一世,你从能言能行时就开始布局,你自以为掌控了全局,实际上,你只是浑浊潭水上的浮萍,你连真正的阴谋都没有触碰到。
“凤颖,你还是放手吧,当个逍遥王安稳一生不好么,何必搅进这摊浑水,害了自己的性命?”
傅文清的话,俨然比凤颖每次在临死前见到他还要可怕。
这样说来,她每一次的行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你到底是谁,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凤颖脸上血色尽褪,浑身冷汗不止。
可“放手”的话,无异触及到她的底线,她浑身颤栗,却又血红着双眸,声嘶力竭的叫喊:
“你想凭借这些吓退我是么?
“凭什么,皇位是我的,天命也是我的,凤瑾她算什么东西!只有我才是千古一帝,只有我才会万世留名!
“傅文清,我不管你是谁,只要阻了我的路,我就算拼了命,都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你就是一个灾星,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想做什么,是想告诉我我要死了么,你想威胁我么?
“我告诉你,我重活这么多次,我根本不怕死!”
傅文清摇着头,对执拗盲目不听劝告的凤颖有些无奈。
伸手为自己斟了杯茶,放在唇边小酌,借此冷落凤颖,好让她冷静冷静。
待凤颖自觉无趣,偃旗息鼓后,才舍得将饮尽了茶杯放在桌子上。
“你对自己的本事太过自傲,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劝你多想一想,为何你苦心孤诣的筹谋这么久,大禹也没有你设想那般的大厦将倾?
“虽然我的话很难听,但还是希望你听进去,这场权力倾轧的博弈,至始至终,你都没有资格参与,你更不会是其中主角。”
但,你是其中比较关键的一环……
傅文清眸光微暗,将最后一句话隐了下去。
眼瞧着凤颖要发疯,挑了下眉,淡定的转了话头:
“逍遥王殿下,你身上的噬心蛊……出生没多久就有了吧。”
凤颖神色变得不能再变,一张本来算得美貌上等的脸,扭曲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一世,她最得意的就是麾下有人会控蛊的人,这一张底牌,她并不知道自己也中了所谓的蛊,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料到这样的事情。
这短短的时间里,傅文清给她的震惊太多,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反倒变得坦然。
除了脸有些僵,一时恢复不了外,仅剩的想法就是,傅文清这人情商真低,什么闲云野鹤、飘逸出尘、清冷如仙,分明是脑子有病,没有女人缘!
直接黑着脸,坐到了傅文清的对面,发泄似的将他之前斟的那杯茶饮了下去。
随后便半眯着双眸,保持着阴沉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傅文清,就看他狗嘴还能说出什么屁话。
这番架势,竟让傅文清心里有点儿毛毛的。
他掩唇轻咳一声,试探性的说道:
“你的蛊,我解不了?”
凤颖淡淡“哦”了一声,便又继续死死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