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余波,将三丈以内的地面清理得一干二净,飞溢的气刃,无声中斩断了远处刚冒的绿芽的枝条。
虽是如此,卧房所辖的范围,就像有人在暗中故意保护一样,连一粒灰尘都没被掀起。
里边有凤瑾的骨灰,他们都不希望她凄惨的落往别处。
二人的你死我活,骇得夜十一吞了吞口水,他完全不知道该不该帮忙。
纠结了一会儿,终是说服了自己,对废墟中的交锋视而不见。
这是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他一个小下属,还是别去掺和了,容易引火烧身,还要被人记恨。
只是可惜了陛下,一代绝世高手,睥睨万物的九五至尊,艳丽无双的倾国美人,就这样成为了历史。
史书上唯一能留下的“浓墨重彩”的一笔,就只有“暴君”二字。
夜十一深感惋惜,其实,凤瑾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坏。
说她心机深沉,敢问朝堂之上的官员,谁没有极深的城府?
说她残暴不仁,他见到的她所做的最残暴的事,好像就只有将他家统领大人,虐得死去活来?
说她喜怒无常,身为帝王,喜怒不形于色,这不是基本素质么?
欸,陛下这一走,就没人能给他们讲精彩纷呈、妙趣横生的故事了,也没有人教他们如何演戏了。
他们统领大人,要孤独终老了!
他们这群玄卫,怕是要退役了!
夜十一胡思乱想间,踢到了一个金属质地的小东西,东西卡在地砖的缝隙里,已经变形,却又没完全变形。
他好奇心十足的将东西捡起来,眯着左眼,对着日光打量,自言自语道:
“这看起来怎么像个小铃铛?”
一阵暴戾的风刮过,食指与拇指尖就变得空空如也。
两根指头颤动个不停,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它们是因为剧痛,才不受控制的。
两位大佬争夺的余波,差点儿切掉了他的指头,不,他感觉整个人都在阎王殿徘徊了一圈儿。
“铃铛?”
凤归麟捏着变形的金属物件,危险的眯起了凤目,周身的气息除了暴戾,更多了阴沉。
他的这处院子,有外人来过。
那小东西,骨头硬着呢,可不像寻死觅活的人,莫非……
凤归麟的视线在废墟周围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床榻的方向,大步走过,蹲下身在上边翻找起来。
谢玄察觉到了异样,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沉下眸光,来到了凤归麟的旁边。
凤归麟最喜欢的,就是当着那些将凤瑾视若神明,视作典雅尊贵女帝的野男人的面,用最粗俗的话将她贬入泥沼,同时宣示主权。
那些爱而不得的可怜虫,他们爱而不得的女人,却是他可以随意亵玩的身下人!
每次这样,都会让他得到变态的满足感。
这一次,他仍旧嘴贱。
“本王在找一只脚环,是本王在小东西不胜恩泽时套上去的。
“那东西质比玄铁,劈不坏,烧不化,如果没有钥匙,除非将脚给砍了,不然这一辈子都得戴着!”
他再次成功的将谢玄激怒。
脚环,由脚镣演变而来,原先是为了控制犯人的行动能力,后来经由某个风流的王爷之手,成了上层人士专用来宣告对某个奴隶的主权的器物。
奴隶,在大禹这个崇尚自由的国度并不常见,不过像那些不得官方授权,暗地里做着腌臜生意的花楼倌馆倒是极多。
那便是这自由国度背后的黑暗世界了。
凤归麟竟然将脚环套在了尊贵的陛下身上,他怎么敢如此侮辱陛下!
谢玄甩了夜十一一个眼神,让他通知暗卫摸排院落周围的情况,查探有关凤瑾的蛛丝马迹,便又不畏生死的与凤归麟对上。
此处的争锋,凤瑾一概不知,如果知道,定然恨不得将二人虐得死去活来。
这俩人,可是造成她陷入龙潭虎穴的罪魁祸首,不想着如何救她来将功补过,竟在此地掐起了架来!
只是她不知道,因为她尚处昏迷当中。
宋屏抱着她一路前行,最后将她放在了一处幽深洞穴的石床上,犹豫的看了她一阵,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现在,已经拥有了与苏北争夺的力量与底气,可他的前方,又多了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她又不可能喜欢他,像之前那样孤注一掷,背叛家族,根本不值得。
更何况,这一次,他承受不起背叛的后果。
“曾经种种,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梦,我也曾为你孤注一掷过,就当是为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落幕。
“至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再无瓜葛。
“凤瑾,活于世上,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即便是自己不曾喜欢的路。
“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宋屏低叹一声,越走越远。
身影逐渐被远处的光亮吞噬,他分明是踏入了光明,却好似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凤瑾虽然无法睁眼,却能听见他说的话,正是如此,才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宋屏是苏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