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凤瑾?”
虚弱的声音从沈毅口中溢出。
凤瑾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臂,以气成刃,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秦鹤长老,你说朕的血能做药引,那就请你,救他。”
说完之后便彻底昏死过去,胸膛的起伏很小,竟比一旁重病的沈毅还要微弱。
洞中的阵法,早因凤瑾运起真气,全力一击而破碎,甚至这个培育了天星蕊数百年的山洞,也开始迅速坍塌。
秦鹤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假白术,连忙喊了赶来的沐永年,让他先行将沈毅救出去。
临到凤瑾,他心有愤恨,却也因她的言行而动容,更因救死扶伤的准则在心中,让他没有办法见死不救。
即便再不愿,也只能吩咐郑氏兄弟赶紧将她背出去。
洞中人手已够,沈恪便放下担忧,一门心思的朝假白术追去。
他的医术虽难比沈毅,但因一心向武,又跟着谷中武学第一人的沐永年寒来暑往的修习,让他的武功成了谷内弟子中顶尖的存在。
没追多久,就成功的将假白术捉住,关进了由沐永年亲自看守的密牢。
远在几千里外,正骑着赤雪,奋力往云都行去的谢玄,忽觉胸口一烫,心慌的感觉不可遏制的从心底升起。
他顾不得多想,下意识的抓住衣领往下压去。
硬实的胸膛之上,梅花上方的位置,渐渐浮现出一缕金光,然后凝成一道玄之又玄的花纹。
他曾经见过这道光纹,在他正式成为凤瑾影子的那天,同样的光纹在他的胸口,与凤瑾的左臂闪现,最后隐入了各自的血肉之中。
光纹隐,契约成。
凤瑾的喜怒与伤痛,他皆能感同身受。
如今这突然浮现,究竟是为什么?
他不敢去深想,怕得到自己难以接受的答案。
然而光纹却不受他内心情绪的影响,自私又决然的碎裂,逐渐化作星星点点的光,往四周散去。
他拼命的抓住胸口,几乎是带着与敌人殊死一搏的勇气,想要将开始消散的光纹抓住。
纵然胸口出现闷痛,纵然嘴角溢出鲜血,他还是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
在金光完全散去之后,他的灵魂忽然变得空落落。
他知道,他与他的陛下,最后的联系都没有了。
“陛下,你究竟怎么了,属下不是让你……等属下回来么?”
谢玄骑在马上,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只知道念这一句话。
陛下吩咐他的事,他还要继续完成吗?
波诡云谲的云都,他还继续往那里去么?
尖锐的破空之声,从后方山坡上迅速逼近,正欲狠狠刺入他的后背,却被刀枪不入的外衣所阻拦。
到最后,他只是受到巨大的冲击力从马上坠落,不受控制的往斜坡下滚去。
他闭上了眼睛,将生死交给了上天。
族长说过,除非一方身死,不然主仆契约会一直存在下去,如今契约已毁,那么陛下……
如果陛下出了事,他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陛下,你送属下的衣服,让属下连死都变得困难。”
他悲戚一笑,慢慢的抚上了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留有凤瑾的余温。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是他不愿再看到这方没有凤瑾的世界。
与北风相反的微风从林间拂来,一道杀意凛然的身影忽然出现。
“敢伤我谢家人,找死!”
话语一落,微风四起,冷箭袭来的地方,开始有血气弥漫。
树枝轻晃,尖端上的枝条悠然落下,却又在半空中,受了不知从何处拂来的微风,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到落在地上时,已经看不到枝条了。
大长老单手负于身后,垂首端详着自主沉睡的谢玄,长长的叹了口气。
“情之一字,于暗卫来讲,就是夺命的利器。
“谢弘如此,你也如此,落在凤家人身上的是诅咒,我觉得谢家应下的也是诅咒……是为情咒!
“罢了,先跟我回去吧。”
微风渐停,从北刮来的风再次称王。
呼啸声中,是大长老沧桑低沉的叹息:
“一切,终将走上正轨。”
……
沈毅以为,饮下白芨送来的汤药后,就可以撒手人寰,以后无需再拖着病体,苟延残喘。
可是,他竟然再次睁开了。
眼前,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黑暗。
他看到了围在周围的好多人,看到了外边照来的天光,看到窗下的寿松落满霜白。
“谷主,你醒了,你快看看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秦鹤双眼血丝遍布,整个人疲惫得厉害,即便如此,他努力的瞪大眼睛,希望亲眼看到沈毅好转。
沈毅皱了下眉,有些不悦的反问:
“秦鹤长老,你这是做什么,我脑子又没病!
“还有,全都围在床边做什么,闷得我头痛!”
“谷主,谷主,你好了,你没事了!”
秦鹤转忧为喜,险些老泪纵横。
看见周围人皆是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沈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