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鹤长老。”
凤瑾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秦鹤蹙了蹙开始染霜的粗眉,拿着帕子仔仔细细的擦着手,整个人站着房门处亭子落下的阴影下,对凤瑾敷衍的颔首。
而后便重新望向沈恪,随意的吩咐道:
“带陛下去沉香院休息休息吧。”
话还没说,就转过了身,意图往屋内走去。
凤瑾瞥了眼准备躬身退下的沈恪,扬声对穿着朴素蓝布袍子的背影喊道:
“秦鹤长老,朕可否见一见沈谷主?”
听她呼喊,沈恪立马停住步子,紧张的向她使着眼色,希望她不要因此触怒秦鹤,似乎秦鹤就是掌控了整个药王谷的恶人一样。
凤瑾分了点儿余光给他,便不再搭理,微微养着下颌,不卑不亢的望着阴影中顿住的人影。
秦鹤慢慢的转过身,方正的脸上起了淡淡的、略显阴冷的笑。
他停住了擦手的动作,缓缓开口,道:
“女帝陛下,实在不好意思,谷主他身体不适,无法见客,还请您见谅。”
说是抱歉,脸上却没有一丁点儿抱歉的样子。
解释完后,漠然转身,直到房门被关上的重响出现,沈恪才吞咽了一下唾沫,拍着胸脯,压低声音,心有余悸的劝着凤瑾。
“哎哟我说陛下诶,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做什么的?
“你这样明目张胆的问询谷主的下落,岂不是直接暴露了来意,这下好了,算是打草惊蛇了!”
沈恪的话里,带上了埋怨的意思。
凤瑾眯了眯眼,审视的目光在关闭的房门与沈恪之间流转。
打草惊蛇呵,就不知道这是真蛇还是假蛇了。
“走吧,朕一路风尘仆仆,确实有些累了。
“小恪子,送朕去休息吧。”
凤瑾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呼气之时,已懒懒的朝沈恪伸出了指尖,似是要人搀扶一般。
沈恪拧巴着脸,倒也配合,唉声叹气的回道:
“奴才领命。”
在左手快要触碰到凤瑾指尖的刹那,凤瑾手腕微转,便收回了手,沈恪的眼前,就只剩下一抹渐远的衣摆。
孤傲冷艳,拒人千里,这就是此刻的凤瑾给他的感觉。
沈恪隐晦的看向了紧闭的房门,片刻之后,小跑着追了上去。
“陛下,陛下,你找得到路么,光顾着往前走?”
“朕找不到,你还找不到么?”
凤瑾淡淡的瞥着他,感觉话里有话。
沈恪有些汗颜,正准备帅气的打开折扇,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哪知扇面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被雪水浸湿,唰的一声开扇动静后,直接左右倒成了两半儿。
他连忙将扇子合拢,麻溜的抛进了旁边的杂物堆里,将长臂往前一摆,恭敬有礼的说道:
“陛下的住处在沉香院,陛下,这边请——”
“呵,这变脸变得真快,你都不觉得做作么?”
凤瑾抚了抚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陛下,请——”
沈恪再次弯腰,脸上那故意噙着的油腻笑容,直让凤瑾恶寒。
沉香院是客院里最大的院子,有东西厢房,有小池花廊,院中还有一棵落完叶片的,上了年月的老梨树。
树上挂着一只斑驳了的秋千,拇指粗的绳索已经与上方的树干长在了一起,一看就知它多年前就被挂上了。
凤瑾对于秋千的记忆,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
隐隐约约的,是在她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细算来,都有四世了吧。
当然,要把回到这里也算作一世。
凤瑾带着记忆中的感觉,指尖在木板上拂过,而后把住两侧绳索,慢慢坐了上去。
坐上的一瞬间,童年的激动与欣喜跃上了心头。
沈恪被她那纯真的笑意晃花了眼,心里不受控制的产生离开悸动。
他将那一丝不由自主的悸动压下之后,往树下靠了几步,下意识的放轻声音问道:
“要不要我推你?”
凤瑾的笑转瞬消散,黛眉微蹙,冷淡的回道:
“不用。”
手腕一翻,真气自身体溢出,停在原地的秋千开始晃荡起来。
沈恪收回险些触碰到秋千绳索的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努力的给自己找着台阶。
“那陛下你先自己玩儿着,我去四处走走,打探打探情况。”
说罢,就移着步子,离开了沉香院。
凤瑾越荡越高,在他离去之后,便完全严肃起来,微眯着眸子,凭借沉香院地理上的高度,与秋千荡起的高度,俯瞰着大半个药王谷。
谷中四处都很安宁,门人按着药材生长的习性,进行浇水、除草、授粉、收割、晾晒等工作。
唯有秦鹤所在的院子,时不时有人背着药篓,行色匆匆的过去。
凤瑾对整件事的认知,逐渐明了。
这是一个圈套,却是她甘愿落入的圈套。
沉香院的右边,地势更高的地方,姿态不错的紫竹林旁,是一座更大更雅致的院落。
即便她只进去过一次,她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