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没由来的想到梦境中出现的身影,忽然挣开了谢玄的手,也不管寒气是否袭人,疾步就炒藕冰床走去。
床上的人表情安详,双手自然的交叠于腹部,他似乎在那里躺了许久,长睫、青丝都挂上了细碎的冰晶,就连脸颊上极细极浅的绒毛,也凝起了晶莹的粉末。
身上那层层交错的墨绿色的长衫,被理得整整齐齐,眉心的水滴晶石,折射出冷月般的光辉,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神秘莫测。
即便是沉睡不醒,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无情仍足以拒人千里。
他是贺察,凤瑾记得他,清清楚楚。
是他将她从濒死的梦魇里带出来,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句沉稳又令人安心的“跟我走”。
“他怎么会躺在这儿?”
凤瑾表现出巨大的困惑,她更想知道的是,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像现在这样,了无生息的躺在冰床之上。
是的,他没有呼吸,凤瑾也没能试探出活人应有的脉搏。
谢玄摇了摇头,对眼前的情况说不出一丝有用的看法。
凤瑾绕着冰床一步步走着,刺骨的寒气不停透过衣衫钻入她的肺腑,纵然冷得周身发痛,她也没有退后半步。
望着那沉睡着的,无情到令人心颤的容颜,她灵魂之中有一根弦儿被触动,牵引着她,鬼使神差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胸口。
伤人的冷意不住的往手心里钻去,然而底下硬实却又空荡的感觉让她眉头一蹙,心头发凉之后,一声犹如水滴坠落的声音,在手心下,脑海里,甚至心底出现。
她吞了下唾液,瞬间回头,却见到谢玄一点异样都没察觉到。
“谢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不放心,小心翼翼的追问道。
谢玄审视床上之人的目光收了回来,轻轻的落在了凤瑾的身上,微微摇了摇头。
“陛下,属下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凤瑾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一股不明的力量从手心里传来,瞬间窜入了她的脑海,让她一瞬间又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没有心了又如何,能救下她便够了。”
……
“吾以巫族祭司之名,施以逆转阴阳之术,将生者之灵送往安宁之地。”
……
“凤瑾,这是唯一能让你灵魂不会被吞噬的办法。我已为你赐下福泽,愿你在异世,能一直平安无忧。”
……
“咳咳,我不能送你了。”
谁,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他怎么会说,愿她在异世平安无忧的话语?
凤瑾拼命的朝四周寻去,但她始终看不穿铺天盖地的迷雾。
“你究竟是谁?”
她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仰天大喊,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眼睛和心,都极为的难受。
是因为那个人的话么?
“你到底是谁?”
她将双手护在嘴边,仰天发疯似的高喊。
声音传得很远很远,远到一直都没有回声出现。
喊得累的,眼睛也流累了,她便抱着膝盖低着头,委委屈屈的缩在地上,将自己变成一个更加渺小的存在。
在这一方被无边迷雾笼罩的世界,她显得比蝼蚁还要渺小。
她吸了吸鼻子,右手不知何时拿了根儿小木棍儿,乱七八糟的在地上画画戳戳。
如果画个圈圈真的能有诅咒产生,她可能已经画了无数个了。
正烦闷对地面撒着气,余光之中,忽然有一道墨绿色的衣摆靠近,衣摆下方是繁复又神秘的黑色花纹,衣摆两侧,还坠着丝线编织出的流苏飘带。
衣摆与黑靴最后停在了她的眼前。
“你在这里哭什么?”
衣摆的主人犹疑的问道,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无情与淡漠。
凤瑾蓦的抬头,就看到一张突显神秘的英俊脸庞。
“你……”
凤瑾怔住了。
男子习惯性的蹙了蹙眉,扫了抱膝蹲在地上,脸上泪痕斑驳,不成体统的凤瑾,冷淡又沉稳的问道:
“你又找不到路了?”
“又找不到路?”
凤瑾傻傻的重复着他的话语。
男子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悠然的转身,回首低语:
“跟我走。”
有男子的带领,迷雾自动分开了一条小径。
小径两侧,虚化出一个个人影,犹如电影般,演示着一段段剧情。
“没有心了又如何,能救下她便够了。”
“吾以巫族祭司之名,施以逆转阴阳之术,将生者之灵送往安宁之地。”
“我是巫族祭司,生来信命。”
“她是我的命定之人。”
“我送不了你了,另一个世界路,得你自己走。”
一个个人影,最后露出的脸,都是贺察的脸。
凤瑾瞳孔逐渐放大,心里的难受与震惊,难以言表。
如果路上所见是真的,那她的穿越根本就是不是偶然,而是他一手促成的。
前边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