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后的一幢独居小院里,不停有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传来,即便是院子下方春风楼的动静,都盖不住此地的风情。
总是游荡于街头巷尾,犹如江湖骗子般兜售却行酒的老者,背着装酒坛的背篓,踌躇的站在木栅栏外。
里边的声音太过糜乱,让他这一大把年纪的人,都有些气血上涌。
“哥哥,快一点——”
准备推门的手再次一僵,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从春风楼楼顶托着温酒走来的花娘,见到院门口身形鬼祟的老者,柳眉轻蹙,放慢了速度,轻轻巧巧的靠近。
在看清楚背篓里那从门板上拆卸下来的,破破烂烂标志性木板,花娘便松懈了心神,好笑的问道:
“怪老,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不进去?”
又见老者一脸扭捏,稍加分析,便知他不肯进院的原因。
粗略的问了几句,在听到与凤、谢二人相关后,便单手托着酒水,推开栅栏引着老者进去。
行至房门处,示意老者等候,便伸手叩响门扉,轻声禀报:
“城主,怪老有急事找您。”
半刻之后,屋中动静渐小,嘶哑却酥媚入骨的男声随后响起,直让人心弦颤动。
“什么事?”
花娘看向了老者,示意他快快禀报。
老者对花娘感激点头,斟酌词句后说道:
“桑小子,你让老夫关照的那对儿小年轻现已失去联系。”
屋中动静瞬间一停,酥媚嗓音顿时染上令人胆寒的冷意,毫不留情的低喝道:
“从本城主身上滚下去!”
片刻之后,侧门轻响,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抱着衣裳,弯着腰,慌里慌张的从院中离开。
离开不久,房门被人打开,露出了单单披着外袍的扶桑,身子软若无骨的倚在门沿处,脸上染着尚未褪去的情欲。
淡淡的瞥了老脸涨红的老者一眼,拖着衣摆向屋中逶迤而去。
“什么叫失去了联系?”
老者随花娘进屋,就看到扶桑侧坐在外屋矮塌上,任由花娘为他擦洗,目光散发着与他周身暧昧气氛天差地别的冷意。
“我不是让你在里边加了回声虫么,怎么还能失去联系?
“你告诉我,失去联系是什么意思?”
回声虫这东西生得古怪,脑袋与尾巴极其相似,将其一分为二后,脑袋与尾巴会相互感应,颤动着靠近。
城中人向来把它制成集市上供情侣逗趣的玩具,又或是给贵重物品做标记,以免将来忘记,找寻不到。
老者是研究出回声虫给人定位的第一人,当然,这用在人身上也是第一次……
“就是今晨起来,老夫看到俩脑袋不动了。往常戳一下,还能弹跳几次,今天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知道的,回声虫的命卑贱得很,若不是将它碾得稀巴烂,它是不会死的。”
扶桑抬起右腿,蹬在侧坐于床沿的花娘的怀里,目光随着擦拭的棉巾移动而移动,直到擦得清爽才略显舒心的将注意力落在老者的身上。
“怪老头,你说说你他们到底在哪儿失去联系的,这么简单的事,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老者一脸苦色,扶桑小子分明是在为难他,他连虫脑袋何时不动的都不知道,这该如何看出距离?
不过来时,他已经拼了老命进行过测算分析,结合双城协定进行排除,将位置大致锁在了老槐树以五里,黑塔以东三里。
听到此番回答的扶桑,面色逐渐阴了下来,向来春水荡漾的桃花眼凝起了冰霜。
他眯着眼,略显愤恨的低骂道:
“该死,一定是他搞的鬼!”
瞥见扶桑脸色不对,花娘满含担忧的唤道:
“城主?”
扶桑那原本懒懒的搭在大腿上的左手不自觉握紧,修长好看的指甲,在白皙的腿上掐住深深的痕迹。
约有半盏茶的功夫,他才从负面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冷漠却又隐含逼迫的命令道:
“我是不会离开扶桑城半步的,寻找凤瑾与谢玄下落的任务,便交由你们二人。
“怪老头,此次花娘能否完成任务,就要仰仗你了!”
老者察觉扶桑话中严肃,便知道他是想起了不好的事,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背着背篓就往外走去。
走到院中时,花娘追了出来,低声追问着老者那个让扶桑憎恨的“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老者回望了一眼,摇了摇头,小声提点道:
“有些事,你不知道反而更好。”
约莫巳时初,花娘便安排了十来个城中有能耐的“年轻人”,领着他们出了扶桑城。
游走与街上的傀儡,已经消失了踪影,此时的霜城,属于扶桑城人,墓城中人不可干涉,这便是双城协定的最主要的内容。
老者将两只虫脑袋捞出,放在蝈蝈笼里,挂在腰间,带着扶桑城的人朝凤瑾二人坠落的地方逼近。
踏足小破院子方圆半里的范围时,地上的有别于别处的寒意,让众人疑惑不已。
冰蓝色的霜花已经从夹缝里挤出,还有一部分蔓延到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