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尴尬了一会儿,便困意上头。
她想要睡一觉,又担心这诡异的地方出现什么状况,再有,不知是眼花还是怎样,她隐约感觉地上的沙土在动。
羞耻哪有性命重要!
她转过身子,努力撑着眼皮,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此来霜城,朕骑上赤雪彻夜奔袭,不眠不休,来此之后,又遇到了太多意外,至今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谢玄,朕困了。”
谢玄从闭目养神的状态醒转过来,静静端详着凤瑾,见她眼皮犹如磁石吸附,却仍旧在强撑着,心中的疼惜不小心从目光里流露了出来。
“陛下,你放心歇息,一切都有属下在。”
凤瑾眼皮颤了颤,摇了摇头让自己不会立即昏睡过去,发着神,就那么略显呆滞的瞄了瞄他垂在一旁的右臂。
在快要倒下的时候,她猛地一睁眼,又直直的坐了起来。
她将注意力移到了谢玄的脸上,有些担忧,有些强势的问道:
“谢玄,你的伤还好吧?”
“嗯?”
“此地情况不明,实在危险。朕担心你反应不及,会让朕置于险境,所以……朕要在你怀里睡!”
谢玄忽然就明白了凤瑾的担忧,不是担心他的伤势,是担心受伤了的他,抱不住她。
他一直都在努力的为她挡下暗地里的腥风血雨,现在,他甘愿当一个让她安心的庇护所。
“陛下,属下的伤没有大碍,属下的左臂依然能抱住你。”
凤瑾一门心思的想睡觉,没功夫分辨他话里浓烈情感,跨到他右侧一躺,搂着他的腰就犯起困来。
听着近在耳边的强劲有力的心跳,她觉得极为安心,几息的功夫,人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静谧之中,就还剩谢玄仍旧清醒着。
他微抬左臂,尽量以让凤瑾舒服的角度搂着她,他平稳着呼吸,不让一丁点儿的动静打搅到她。
沉睡中的凤瑾,少了睥睨天下的威严,少了叱咤风云的霸气,位居众生之上的女帝光辉也被闲置在了角落,让她只剩下怀里那真实的躯体,那么娇小的一团。
应是高位者惯有的高深,让他总会忽略怀中的人的年纪,明明是不到双十年华的年纪,却让他习惯性的认为她运筹帷幄,无所不能的存在。
他潜意识里觉得,即便是众叛亲离,她也能凭自己的能力与全世界为敌,她是不需要任何依靠的存在。
如今看来……
他被她的身份蒙蔽了太久,看不清她真正的想法。
怀里的人忽然轻轻颤抖了几下,将谢玄从意识世界里拉回,他借着她衣襟处藤球的光亮,仔细的观察着她的情况。
该死,他竟然忽略了陛下不能用真气护体的事实!
霜城位居大禹西北,离暴风雪的源头很近,即便已经雪停数日,即便这底下陷阱没有凛冽狂风,可这夜半的寒冷,仍旧伤人!
如果右臂还能活动,他真会死死的抽自己一耳光!
怀里的人再次一颤,他再顾不得那么多,暗自发散着内力,让他整个人暖成了人形火炉。
凤瑾往他怀里缩了缩,将脸埋在他胸口处,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惬意无比的进入了梦乡。
谢玄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不敢再胡思乱想,将目光移远,戒备起周围的情况来。
极轻极细的窸窣声从不明处传来,谢玄紧皱起眉头,调动周身的感官,分辨着异常传来的方向。
两侧的石壁似有碎石脱落,晃眼一扫,正面墙都是碎石,正按照一定的节奏,往右侧两壁合拢的缝隙移去。
谢玄心觉不对,凝神一看,那哪里是什么碎石,那分明是颜色与石壁一模一样的虫子!
想起自己正靠在石壁上,担心古怪的虫子通过自己钻到了凤瑾的身上,正欲护着凤瑾悄悄移动,却见那些虫子在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分成了两拨儿,绕过他之后再重新聚拢。
低眸朝地上翻滚的沙土瞧去,也是一样,那些虫子,根本就不敢靠近他。
莫非,这就是卖酒老翁所给的驱虫丸的神奇功效?
谢玄摊开了左手,打量着掌心的火焰印记。
印记微微发烫,像是有只活物。
两壁合拢的夹缝之处,褐色的虫子前仆后继,像是在啃食一般,虫子与碎石同时哗啦啦的掉落。
谢玄再没看出什么危险,便轻轻的捂着了凤瑾的耳朵,免得周边的动静打扰到她。
他家陛下有个怪脾气,睡着时不能被打扰,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随着虫群的啃食,本来密合在一起的夹缝,逐渐有风透过来。
蓝色的冰霜,在刺骨寒风的帮助下,沿着夹缝悄悄的蔓延。
……
霜城上空的阴云,久聚不散,眼瞧着快到破晓,却因厚重的阴云,让人感受到天地倾覆的窒息。
灰白的天空之下,一道鬼魅的身影迅速穿行,在快要到达城门附近的时候,慢慢减了速度。
他眸光一冷,面目逐渐改变,成了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又变成了倾国倾城的女貌。
城门处的驻军不见了踪影,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