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对于生命看得极为重要,从刚开始拉谢玄后,就再不肯松手,就怕遇见意外,谢玄来不及护住她。
她的独步天下,本就是靠着玄机子灌顶的百年功力堆积起来的。
根本不像谢玄或者顾长风,甚至都比不上楚辞,他们可都是积年累月练出来的本事!
哪像她,真气一旦不能用,就成了渣渣!
她紧紧拉着谢玄走到院子里,忽然想起两次到达这院子的情况,害,围三缺一,可不就是请君入瓮!
刚想说出脑中瞬间出现的想法,地面一个震动,她就带着谢玄坠了下去。
好吧,他们又掉往不知名的地方了!
陷阱极深,像是地裂出现的狭缝,靠着谢玄向岩壁上偶尔出现的凸起借力,他们才比较平缓的降落到地上。
落地之时,谢玄迅速翻转身子,将凤瑾托在上方,这才免了她本该承受的皮肉之苦。
毫无疑问的是,此间为了抱住凤瑾,谢玄伤上加伤,本就有些骨裂的右臂,完全提不起力气,就连他整个人,也是在地上躺了许久,才恢复了清明。
凤瑾从怀里掏出一只硬化蚕丝编成的小藤球,重重的往地上一磕,翅膀扑扇声响起,蚕丝小球里,就发出明亮的橘色光芒。
这是从扶桑那里顺的,据说扶桑城的灯火能彻夜不息,靠的就是里边那种发光虫子。
扶桑城的人,极恨蛊虫,因此逮了什么虫子,都物尽其用,使劲儿薅羊毛。
这倒是,咳,挺可爱的!
她将藤球往衣襟前一挂,就伸手小心的搀扶起谢玄来。
这一次,谢玄既没拒绝说不必,更没嘴硬说不痛,毕竟脸上的痛色与虚汗是藏不住的。
谢玄一边借着她的力,却又不敢真的将所有重量放在她身上。
悄悄的用那只握住匕首,通过刺穿岩壁用来减速,使得虎口已经被震到开裂的左手协助,才将身体挪动到近处还算的平整的石壁处靠坐着。
“你怎么样了?”
凤瑾凑近谢玄关切道,她分明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儿。
谢玄咬了咬牙,不让自己痛呼出来,拧着眉头对凤瑾摇了摇头。
“属下的情况还好,咳咳,陛下可否容属下歇息一下?不用太久,一会儿便好。”
凤瑾看着他的右臂僵硬的垂在身旁,一直在不停的颤抖,鲜血便顺着被衣服盖住的手臂,流到手心,再沿着指尖低落到地面的沙土里。
凤瑾见他好像真的有些累了,同时顾及他的自尊心,寻了个打探情况的由头,带着小藤球去了不远处。
谢玄紧盯着凤瑾的背影,见她真的在全神贯注的查探周围的环境后,才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的左手握着右臂,都能摸到一片濡湿。
待凤瑾离远了,周围的光线也逐渐暗了,他无声又快速的解开腰带,脱下右侧衣衫,露出形状略显古怪的右臂。
随后用匕首挑开之前扎好的绷带与细木板,将刀背往嘴里一横,左手握住右臂关节处,发狠的一掰,姿态怪异的手臂恢复了原样,鲜血冒得却更加厉害。
他闭着眼睛仰头靠在石壁上,长长的呼了口气,稍微歇息后,便捡着被鲜血浸湿的绷带,单手艰难的缠了起来。
其实凤瑾一直都关注着他的动静,他的闷哼,他的松气,他努力压制着的紊乱的呼吸,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屡次冲动的想要折返,但都被他独自疗伤的习以为常所阻拦,她的脚生了根似的扎在地上,让她没法没法前行,又难以折返。
几声窸窣过后,推测谢玄已经处理好伤势,穿好了衣衫,她才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谢玄,朕去周围看了,没有什么出路。”
她用正事打破了当下沉闷的气氛,右脚在岩石面上踢了踢,将碎石头踢开后,身子一侧,极其自然的坐到了谢玄的旁边。
谢玄紧抿着唇,额间一直渗着冷汗,却不忘用安慰的目光回应她。
见此,凤瑾又问:
“你能从这缝隙里飞上去么?”
她说的是实话,周围确实没有什么出路,都是死胡同,他们的处境,就像被困在井底只能看到狭小天空的青蛙一样。
唯一的出路,只有来时的方向,即天上。
谢玄扶着右臂,微微转过身,低声回道:
“陛下,属下飞不上去。
“但如果陛下真气能够使用的话,可以在属下升至最高处的时候,把属下当做借力点,那样的话,陛下完全是可以出去的。”
凤瑾心口一闷,看向谢玄的时候表情染上了愠怒。
又是这样的话,当初渡过药王谷的灵渊,他也是这么说的!
“谢玄,你休想擅自决定你自己的生死,你的命,朕说了算!
“就这样吧,反正朕的真气也用不了,你和朕还是乖乖的待着这鬼地方等救援吧,如果楚辞睿智的话,应该能在咱俩饿死前将我们救出去。”
凤瑾双手操在胸前,生气的斜视着谢玄。
谢玄也不再说话,靠在石壁上休息起来。
他拼命的压住呼吸,就怕疼痛的颤音打扰了凤瑾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