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拨开乌云,让憋屈了许久的冷月露出了半张脸来。
稀疏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柩,在床榻前方的地面上,洒下银色的光辉。
凤瑾眼皮微微动了动,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挪动身体,只是仰了仰头,听着右脸下的心跳,打量着视线当中精致的下颌。
她醒了,他没睡。
二人就这样聆听着彼此的呼吸,细数着漏到床沿的月色。
凤瑾的心,始终被霜城的情况所牵动,她看着窗外不知第几日的冷月,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难以控制。
她知道自己的无耻,她早就料准了凤归麟不会拒绝,这一次,她光明正大的玩弄了凤归麟的感情,即便是阳谋,也让她心虚和内疚。
强迫着自己忍下担忧,尽量延长着温情的时间,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她再也按捺不住,右手撑在硬实而火热的厚墙上,毅然的坐了起来。
准备从床榻离开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一时不察,又重新摔了回去。
“怎么,陛下这么快就要不认人了?”
嗓音里多是轻挑和戏谑,但也有事后尚未恢复的沙哑。
“你瞧瞧,你浑身上下都是本王留下的痕迹,这可都是你与本王欢好的证据。
“这么着急,是想毁灭证据?”
凤瑾对他露了下眼白,根本懒得搭理。
毁灭证据,除非毁尸灭迹!
让她自戕,除非她有病!
起身又欲离开,后腰忽然一紧,又重重的落回热墙之上。
凤归麟几次三番的阻拦她的行动,她已经有一些生气了,沉下目光正欲冷声呵斥,就见他一脸的执拗与傲娇。
“本王在你身上留下那么多专属徽记,你却小心谨慎得一点儿没在本王身上留下。
“若你离开后翻脸不认人,本王还没证据,指证你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本王不就吃大亏了?”
凤瑾拉了拉腰间的锦被,撇过脸无奈的叹道:
“凤归麟,你到底想怎样?”
微风乍起,抓住她右臂的手,瞬间揽住了她的脖子,强大的力道带着她向妖孽的肩侧摔去。
唇角传来辣辣的疼痛,她皱起眉头,吃痛的起身,就看到凤归麟笑得春波荡漾,极为蛊惑人心。
“小瑾瑾,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听他意有所指,凤瑾蹙了蹙眉,下意识往他左肩看去,凝脂白玉般的肌肤上,多了几点红梅,红梅连成一圈儿,恰好合成一排齿痕。
凤瑾抖了抖眉头,用指尖碰了碰磕破的唇角,幽幽的盯着一脸委屈的妖孽,心情暴躁得厉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气,噙着礼貌的微笑,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本王满意?
“不是应该问陛下你,对本王这几日的表现满不满意?”
凤瑾冷冷的瞟了榻上胡搅蛮缠的男子一眼,周身真气一震,身子一转,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她头也没回,自顾自的穿着右侧屏风上的红色衣衫,衣衫大了很多,后摆直接拖在了地上,更衬得她身姿纤长。
她似乎完全忽略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凤归麟阴下眸子,气息沉沉的盯着前方的人影。
即便他从开始就明白将会有这一刻,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心里还是不可遏制的升起了熊熊怒火。
“凤瑾,你还真是个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女人!
“刚从本王身下离开,就要急不可耐的去找别的男人!
“凤瑾,你就是没心!”
凤瑾只吃软不吃硬,听得凤归麟露骨到令人难堪的讥诮,心里的那一分愧疚,已经被她压到了心底。
她已经完全恢复了理性,她知道当务之急是赶赴霜城,而非在此与他纠缠不休。
她扯过流苏腰带,将衣摆提了提,将长出来的衣衫扎进腰带里,最后仔细的理了理衣襟,缓缓的转过了头。
“凤归麟,朕可能真的没有心,不然在谢玄与楚辞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朕怎么还能与你做这种事?
“你们都说朕没有心,朕也觉得……朕就不该有心!”
一次两次还好,可总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凤瑾,你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难道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她若真是无情无义,就不会对他心生恻隐,屡次手下留情,并且耗费真气救他。
她知道她欠了很多人,难道非得要她把那些沉重的东西一直背在身上,让她连喘息之机都没有么?
她唇角无力的一勾,敛下眸子,自嘲的笑了起来。
“朕可是堂堂女帝,要心做什么?
“朕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利用!
“朕善于玩弄人的感情,欺骗人的真心,并以此为乐,摄政王说说,朕总结得可对?”
她重新睁开眼,正好撞进了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
海面波涛汹涌,海上黑云翻涌,似乎要将她吸入无尽的深海,强制的将她葬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