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极宫后,果然发现楚辞立在长寿殿门外。
头上、肩上,都落了好几片被风吹过来的碎雪,显然已等候多时。
“你怎么不进去等着?”
凤瑾停在他面前,用眸光示意了下摆着炭火,暖烘烘的寝殿。
楚辞目不斜视,双手抬于身前,微微一拜。
“谢陛下抬爱——
“只是这寝殿,还是不要随便进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凤瑾骤然失笑,对拘谨的楚辞感到奇怪,怎么看怎么让她不适应。
楚辞这人一身凛然正气,只要为了百姓、为了大禹好,他便无惧触怒圣颜,敢于直言不讳。
凤瑾相信他能学御史当着天下人的面指着她鼻子骂昏君,却不相信他会有今日这般别扭。
还真是,奇怪!
摇头思索间,有清风般的嗓音入耳。
“陛下正值妙龄,后宫空虚,遴选君侍当为眼下大禹要事。
“若陛下不在,臣私自进入,将会引得百官胡乱猜想,这于陛下充盈后宫不利。”
说得还真是正义凛然!
凤瑾暗自撇撇嘴,跨过殿门,就径直往里走。
待楚辞进来后,又转头揶揄道:
“那现在呢?”
楚辞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变,淡淡道:
“臣应陛下召见,入殿只是为了商议政事。”
不卑不亢,神情坦然,回答亦是滴水不漏。
凤瑾被凤归麟挑起的不服输的劲头,现在都还没完全散去。见楚辞如此,心里忍不住就想较劲儿,她还非得要让他败下阵来!
刚走到偏殿书房门口的凤瑾,忽然转过身子,幽幽的望着那清风朗月、飘逸出尘的贵公子,嘴角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
“是么,楚爱卿如此担心被人误会么?”
凤瑾在等,等他下意识的反驳他与她清清白白……
他们之间,可一点儿都不清白!
然而,凤瑾失策了,楚辞并没有同她预想的那般着急反驳,而是深沉的看着她,静静的看了她好久,让她后脊都有些发凉。
殿内静悄悄的,那本该让凤瑾放松的气氛,却因为楚辞的言行凝滞了起来。
“君子行得端坐得正,不怕被人误会。
“臣怕的是,再被陛下羞辱。
“陛下与臣的婚约三年前就被解除,这三年里,陛下又为臣赐婚三次。
“现在的臣算得上鳏夫,还是离陛下远些好,免得玷污了陛下的清誉。”
楚辞的视线微微下垂,无知无觉间染上了一丝落寞。
他的话里带着讥讽和自嘲,凤瑾听得真真切切,心里瞬间有种油然而生的愧疚感。
凤瑾的表情刹时僵住,几息之后,眼珠微微转了转,上上下下将楚辞打量了一遍,便下意识的反问:
“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是霎时间出现在她内心的想法。
她还隐约记得小时候,他生气了就会是这般模样,冷淡又疏离,带给人强烈的距离感。
每次见到他这样,她就知道自己还没完成太傅布下的课业,就溜出去的事情,被他给发现了。
他于她而言,亦师亦友,更是生命中的前十年,她最依赖的存在。
凤瑾微微低头,抬起手蹭了下鼻尖,将异样掩饰后,又略微不正经的审视着楚辞。
察觉到她的灼热视线,楚辞蹙了下眉,停下了步子,朗声回道:
“臣今日觐见陛下,是为了商议政事,还请陛下不要提那些毫无意义的话题。”
他也想起了过往,可他现在不想纠结于从前。
他将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是极其严肃的表情,正经到让开玩笑的凤瑾忍不住心虚。
他惯于穿蓝色的锦袍,而非紫调的官服,今日也是如此。
这应该是最讲礼仪、最遵守规矩的楚丞相,唯一“叛逆”的地方。
他站在近门的地方,外边是纷纷而落的雪,白亮的天空都成了他的背景,衬得他君子如玉,光风霁月,更是浩然正气!
这样的楚辞,让凤瑾一丝玩笑的心思都生不起。领着他进了书房,待张全将茶水摆上之后,就与他说起了正事来。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朕让人通知你的原因,谢玄已经从霜城传了消息回来,朕还没来得及审阅,这便同你一道查看。”
“嗯,臣知道。”
楚辞凝重的点了下头。
自前往青城拜访祖父路上发现异样后,他就开始留意各地的动静,可一直没有任何关于地动的情况上报。
除夕前日,一得知霜城地动的消息,他就派人查探,谁知不仅没查到消息,他派出去的人更是一个都没回来!
如今,也只有玄卫统领谢玄亲自前往,才能窥得霜城真相。
“……城中塌陷,出现巨坑,城内少有人在,一片死气沉沉,路上偶然遇见的百姓,均是目光呆滞。
“此次受灾民众甚多,尸横遍野,饿殍遍地,但依属下看,此次霜城受灾一事,既有天灾,也有人祸。”
“人祸”二字,死死的抓住了二人的心。
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