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允诺兰心一个要求。”
是要求而非请求。
兰心毫不退缩的与凤瑾对视,眸里有着郑重与逼迫。
“我已将事情办妥,女帝陛下不会不认吧?”
凤瑾斜靠在了龙椅上,闲散的撑着脑袋,不言不语,平静无波。
她在等,等兰心自己将她忘却的事情说出来。
这就是帝王的高深莫测,其实……也就是不懂装懂。
看着底下被震慑住的大公主,凤瑾差点儿笑了出来。
见她无所反应,兰心面含不悦,朱唇轻启,讲述出一个足够让凤瑾心惊的真相来。
“当年,黑虎军于猎鹰峡与越国铁骑交战,因着多日大雪,阻断了粮草押运的道路,使得军中补给捉襟见肘。
“顾家世代征战沙场,顾将军年纪轻轻却已领兵多年,粮草中断一事于他而言,不是太大的问题。
“只是那一战,越军的总数并非之前了解到的三十五万,正面相对足有四十万。
“另外,有人里通敌国,提早放了五万人从猎鹰峡旁的葬尸崖通过,让这五万人绕到了黑虎军的身后。
“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戮,纵然黑虎军威名赫赫,堪称大禹雄狮,饥寒交迫、精疲力尽、腹背受敌,这样的黑虎军如何能像往常那样所向披靡?
“于是顾将军人生第一次派人求援了……”
兰心轻嘲一笑,腰间的银铃响应她的情绪,发出沉闷的声响。
凤瑾凤眸微眯,微微垂眸,掩下眸中的凝重。
她大致知道后边的事,顾长风派了人进京求援,谁知最后竟变成了他通敌叛国。
“那样惨烈的情况下,顾将军又是个身先士卒的将领,他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陛下应该记得,是你私底下派人到西北边境寻人帮助,许以重诺,让人帮你把顾将军救下来。
“陛下似是早知道这战局背后的阴谋,但陛下身为大禹女帝,又为何会暗中委托毫不认识的人,来替你办这件事?你就不担心消息泄露吗?
“唯一的解释是陛下受制于人,只能委托不认识的人。不过这都是你大禹的私事,与我无关。
“我已经将顾将军救了下来,我只希望陛下能兑现承诺。”
兰心的话在凤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顾长风能从战场上活下来,是她特意派了人相救。
凤瑾从椅子上坐起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审视着底下女子,嘴角微勾,幽幽的问道:
“大公主就不怕朕现在仍受制于人?你将这些说出来,只能给你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兰心扫视着清凉殿四周,淡定的回道:
“兰心自然能确定陛下已脱离掌控。
凤瑾凝眸盯着她,就见她故意停顿片刻,然后将几个字诡异的吐了出来。
“女帝陛下,你曾经的受制于人,是夺舍吧。”
大殿陷入了死寂。
殿外的空地上,顾长风与谢玄顶着飞雪无声的对峙着。
顾长风面色阴沉,眸中是势不可挡的杀意,厚重的衣摆被寒风裹挟而起,就像是他带了千军万马而来。
谢玄面容肃杀,眸中是在凤瑾面前不曾有过的嗜血森寒,他雕塑般的立在台阶前,阻挡着顾长风的前进。
一个让人想起惨烈无比的战场,一个让人想起无人生还的夜晚,站在旁边的张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担心二人当场打起来,想要劝阻二人,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可陛下就在殿里,若是二人争斗惊扰了陛下,他死不足惜!
他深吸口气,还是决定冒死劝诫。
“大将军,谢统领,陛下就在清凉殿里!
“陛下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你们不能再让陛下费心!”
谢统领最在乎的就是陛下,这样一说,肯定不会主动动手。
不过大将军的话,就难说。
他决定再大胆一把。
“大将军,就算是证据确凿后,已然被定罪的犯人,都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更何况陛下根本就不是犯人呢。
“当年之事,多有蹊跷,奴才说句冒犯的话,如果陛下想要将军死,将军又怎么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顾长风面容狰狞,“这自然是舍命救的我,还有兰心公主救的我!”
张全朝顾长风拱了拱手,随后便弯着腰一脸崇敬的朝谢玄拱手。
“顾将军与黑虎军的英勇当然名副其实,可将军就没想过,谢家暗卫无孔不入,陛下若有心置将军于死地,纵然大禹疆域辽阔,将军也逃不出谢家暗卫的监控吗?”
谢玄默了一下,抬起双眸寂静的望着面色铁青的顾长风。
“陛下没有命令过我追杀顾将军,甚至那一段时间,谢家在西北边境布下的眼线都处于静默状态。
“我谢家在西北根本没有过任何动作。”
顾长风自然不信的,主要是他不愿意相信。
张全与谢玄都是凤瑾的人,为她说好话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话中的意思,还是不容拒绝的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当初他连日厮杀,精疲力尽下再也难以为继,眼皮如同巨石般压了下来,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