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等到的是唇齿间刹那的温暖。
他朝思暮想,多年痴恋的人就近在咫尺,近到他能从对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自己,近到他能发现他们同步了呼吸。
心脏处忽然擂起了重鼓,震得他头晕目眩。
他怔然的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感觉就像处于梦境一样,毫不真实。
凤瑾挑了下眉,从他面前退开,压下嘴角不由自主的笑,傲气十足的发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朕不能亲你吗?”
谢玄何曾遇过这等场面,既不敢回不能,又没办法张口说能。
凤瑾没说起,他也不敢起,只能垂着眉眸,敛声屏气的维持着倾身的动作。
与曾经数次暧昧的气氛下相比,这一次,谢玄心有慌张而不是难堪。
纯情……
凤瑾暗自一笑,目不转睛的审视起局促的人来。
生活好像变得极有意思!
贺察从屋里出来,告知了众人凤瑾醒来的消息后,就去了给他准备的歇息的屋子。
转身将房门反锁,拖着虚浮的脚步朝床榻走去。
他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气息也紊乱异常,抓着胸口,眉头死死一夹,便有暗红色的污血从他口中吐出。
抬手拭去嘴角血迹,撑着床沿盘腿坐到了榻上,两手翻转,最后将右手抬到了身前。
指尖微动,手心里顿时出现几条光滑温润的丝线,导着源源不断的阴邪黑气,进到了他的身体。
墨发的颜色越来越浅,最后变成了长满苔痕的枯树的灰绿,孤寂、忧郁、死气沉沉,独自承受着百年千年的孤寂。
沈毅不愿看到凤瑾,便来了此处。
“阁下,方便进来吗?”
轻叩门扉,低声问道。
贺察控制丝线的指尖一颤,几道张牙舞爪的黑气猛然沿着丝线奔来,横冲直撞的窜入了他的身体。
眉头死拧,浓烈的血腥再次涌出。
沈毅见屋中始终没有动静,担心对方出了什么事,急急的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身穿墨绿色衣衫,墨发长披的男子寂静的站于窗下。
沈毅顿觉唐突,垂了垂眸,低声关切道:
“阁下可有大碍?”
“无碍,沈谷主寻在下可是有要事?”
平静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仔细注意就可发现,声音比之前更加缥缈。
沈毅走了一截路,身子有些疲累,撑在门沿上歇了一会儿,又掩唇咳嗽了两声,才跨步往屋里走去。
担心冒犯对方,他只进了半丈的距离。
“我是想请问一下关于夺舍的问题,不知阁下是否方便?”
“你想要知道夺舍?”
贺察缓缓转身,表情晦暗难明。
沈毅连忙解释:
“我并非是觊觎这等邪术,我是想知道她……情况如何了。夺舍之事,对她有多少影响?”
贺察转回了身子,背影有一瞬间的抖动。
沈毅身为天底下医术最高的人,对于各种气味极为熟悉,空气里有血腥猛然出现,却在转瞬消失。
沈毅犹疑的打量了下四周,最后将视线定在了临窗而立的贺察身上。
“阁下的身体……”
话还未说完,就被贺察缥缈的声音打断。
“凤瑾已经夺回了身体的主控权,算得上没事了。至于后续,就是让她好好将养,待到夺舍人的灵魂完全脱离,她也就全好了。
“至于影响,自然是有的。
“夺舍人的灵魂占据她身体多年,潜移默化之下,凤瑾也会沾上对方的某些特性。
“比如暴戾,这已经逐渐侵蚀到她的灵魂上,所以即使她恢复了正常,有些时候,她的性格上会忽然凸显出这一点。
“记忆方面,会存在缺失、混乱的情况。”
“在下知晓了,谢阁下解惑。”
沈毅鞠了一躬,拖着病恹恹的身体离开了屋子。
扶风苑的偏院,起了少有的欢笑。
沈毅移着步子,慢慢的来到了院中,心神被虚弱却愉悦的女声吸引,双脚却生了根似的长在了地面上。
他站在盘根错节的老枫树下,头上、肩上、衣摆上,都沾了鲜艳胜火的枫叶。
……鲜艳得像凤瑾曾经的衣摆。
“沈毅?神医?谐音取得真好,你直接通过名字就封神了。
“哪像我,爹娘取名时定然只奔着寓意去了,全然没有考虑谐音。凤瑾,风紧,风紧扯乎?我觉得我当山匪更合适。”
“怀瑾握瑜,很美。”
……
“小神医,你放心,今后由我罩着你。我一身武功,独步天下,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瑾儿,我比你大……另,我乃药王谷少谷主,没人敢动我。”
“我不信!”
“为何?”
“我敢动你!”
……
“小神医,你觉得当今天下情况如何?”
“危如累卵,四面楚歌,民不聊生……”
“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是。”
“我知道了……可我不想回去。”
“瑾儿,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