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身上,刻有一个篆书的“楚”字,即使百姓中大都不识字,他们也能通过图案知晓这是楚府的马车。
如今楚家里能畅通无阻的进入城门的,除了楚辞,别无他人。
街上冷冷清清的,偶有人路过都是行色匆匆,偏偏在看见马车时少不了隐晦的指指点点。
楚辞虽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多加在意,他现在唯一的念头是尽快将凤瑾送回皇宫,以免路上生变。
一路上,二人都静默不语。
凤瑾不说话,是担心楚辞挖坑,套出她对耿玉娇说的内容。
楚辞不说话,是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凤瑾,分析着眼前这个人。
待马车到了偏门,还未停稳,凤瑾就一跃而下。她实在是受不了楚辞审视的目光,让她尴尬又令她头皮发麻。
刚走到长极宫门口,就有一个褐色的小团子颠上颠下的朝她跑来,她顺手捏起后颈皮,将小狗塞到了臂弯里。
“小玄子,想朕没有?”
凤瑾中指贴在拇指指腹上,蓄力一弹,兴致勃勃的摆弄起小狗崽粗黑粗黑的胡须。
小狗崽欢快的摇着尾巴,短短的狗嘴里,不停有白雾哈出,就像在往外吐着一团团棉花一样。
在看到暮色里走出来的冷毅的身影,它眸子再亮了两分,哈气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到最后都发出了激动的嗷呜声。
凤瑾皱了下眉,疑惑的转身,待看见跟在三丈以外的沉默寡言的谢玄时,冷哼着转回了身子。
轻拍着小狗崽的脑袋,强势的纠正道:
“傻狗,看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
小玄子停止了摇头摆尾,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了看后方的谢玄,又看了看凤瑾。
它表示很奇怪,主人明明在后边,为什么仙女姐姐说什么都没有?
小玄子懵逼中……
走到长寿殿外,就看到门缝后挤着一纵列的脑袋,那一双双黑眸里夺目的精光,快要刺瞎凤瑾的双眼。
“躲在门后就以为朕看不见吗?
“想要看八卦,不妨将门打开,光明正大的看个够!
“夜一,你说呢?”
凤瑾微眯着眼睛,嗓音与抚摸小玄子的脑袋一样温柔,偏偏门后的玄卫们后背一凉,顿时化作鸟兽散。
他们不过是想看看陛下与统领大人之间如何了,可不想再沾上什么麻烦!
陛下,他们惹不起,统领大人,他们更惹不起!
没了封印殿门的十九颗脑袋,凤瑾微微抬脚,轻而易举就将门打开,迈步走了进去。
谢玄随后跟着,一进去就领了伺候宫人的活计,自觉的在寝殿里忙碌起来。
端茶倒水,擦桌扫地,洗衣叠被,他将自己忙成一个陀螺,但就是不同凤瑾搭话,更不与她对视。
凤瑾觉得无聊,仰身就躺在了凤榻上,小玄子与她一样,也是四仰八叉的躺在上边,就挨在她身旁。
如此一看,竟极其具有喜感。
躺了一会儿,便觉得气氛沉闷,令人很不舒坦,她便勾唇看着小玄子,眉头一挑一挑的,压低声音虚弱的说道:
“咳咳,朕怎么又吐血了?
“小玄子你说,朕是不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小玄子有无反应她没注意到,因为话音刚落,忙得天地间再无他物的谢玄瞬间出现了在凤榻前。
他伸手就要去扶她,却见凤瑾腰肢一动,干干脆脆的坐了起来。
那样子,哪里像吐了血?
谢玄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晦暗,用那双黯淡又隐忍的黑眸直直的盯了凤瑾一会儿,颇显决然的转身。
他生气了,凤瑾能感觉出来,却不知他为何生气。
谢玄重新恢复了忙碌,担心自己胡思乱想,便将自己困在了琐事之中。
天星蕊与碧海潮的毒目前无解,凤瑾的命始终悬着,他最不想听到的便是“命不久矣”四个字,偏偏这话从凤瑾的嘴里说了出来。
心里一气,动作便重了起来,安静的长寿殿开始哐当作响,知道的他是在打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打人!
“喂,你干嘛呢这是?
“朕警告你啊,这是冷暴力!”
凤瑾无语加无奈的出声。
她可是女帝诶,怎么想同人说话就那么难呢?
之前与楚辞同坐马车,憋了一天,如今回到自己的地盘,下属还甩脸色,她这女帝也太逊了吧!
正吐槽着,浓浓的铁锈味不受控制的从喉咙里涌了上来,最后在她衣摆的龙凤双绣上点了朵艳丽十足的花。
“喂,谢玄,朕好像真吐血了。”
凤瑾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衣兜儿,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谢玄只当她在恶作剧,不予理会,端了盆子就往殿后的小院走去。
凤瑾的眼前开始冒星星,然后身体开始失力,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还不忘感慨:
不能做狼来了里边的事儿啊!
不过她还没骗第三次呢,谢玄这崽子,简直气死她了!
直到重物落地声响起,谢玄才觉得不对,手中装有脏衣的盆子倏然落地,他不再管顾它们,折身急步往殿里走。
刚转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