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苏北应当在飞花廊旁发呆。
清风明月也是如此认为,因此回到庆云宫后并没有急着向苏北禀报,而是忙碌着将苏家捎来的东西放好。
那些东西都是苏家人加急送来的,为的就是苏北在回信陵的路上能舒适些。
想起将要回信陵,一贯稳重端庄的明月笑得像个孩子。
许是皇宫威严,压抑了她的天性,让她只能尽力做一个庆云宫的大宫女,可如今将要脱离这牢笼,她的心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终于可以离开了,回去之后有几位老爷和几位小姐的陪伴,公子也不会在这么郁郁寡欢了。
“皇宫的一切用度虽是极好的,却不是最令人舒心的,回去后我一定要先去槐花巷,吃一碗香香甜甜的酒酿小汤圆!
“还是市井的地方,才有人气和烟火气,才像人应该存在的地方!
“公子……对了,公子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得好好劝导,以免他心生抗拒。”
听到提及苏北,正使着力气将装满物件的箱子搬到一起的清风停下了动作,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
天空一片灰暗的色彩。
由近至远,灰色不断的叠加,到了极远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灰墨色,只有通过微微反光的山间积雪,能感觉到天地之间的界限。
这个时候,公子应当回来了。
没看见苏北的人影,清风蹙起了眉头,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明月。
怎么回事?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二人对视一眼,迅速朝外寻去。
没找到苏北,倒是找到了躲在小厨房柴堆旁的立春。
她将身子蜷得很紧,努力的往角落缩去,脑袋上还支棱着些细碎的枝丫,看起来甚为滑稽。
“立春,你这是在做什么,公子呢?”
明月轻巧的拨开她头上的杂物,用力将她拽了出来。
被强行拽出的立春死死的低着头,语气不足的说道:“我,我,我……”
“我”了半天后,一下就哭了出来:“是我没用,让贵君被陛下给带走了。”
什么,公子被暴君带走了,那还得了?
“陛下不会是想放弃这门交易,又或是她想以公子为质,威胁我苏家?”
清风紧张的分析,抬眸望向明月,他分明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这种可能。
“是什么时候的事?”
立春低着头,不敢去看明月的眼睛,小声的回复道:
“是,午膳后……大概是申时去了。”
“一个半时辰了。”明月呢喃道。
一直到晚膳过后,谢玄都还是沉默不语。
该做的事,他一样不落,仔仔细细的做好,非他本分里的事,他也一声不吭的接过,完成得很是贴心。
但正是因为他太过顺从,顺从到任由旁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才让凤瑾的心情格外压抑和暴躁。
早早的将强赖着不走的苏北打发到偏殿去,旁若无人的将小玄子扔到本该属于谢玄的被子上,看着它欢快的滚来滚去。
见此,谢玄也不曾说过什么。
他的脸上,除了默认和逆来顺受便再无其他。
过了许久,久到凤瑾快要因这沉闷的气氛而窒息,他终于轻轻的开口。
“听说,陛下又将几名宫人送到了慎刑司?”
半天憋不出个屁,一出口就是这种带着质问的话语,凤瑾心头愈感不顺。
但她还是念着谢玄性格如此,压了下负面情绪,平静的解释道:
“他们在说你坏话,我只不过小小的惩戒了一下。”
三年前便由凤瑾直接管辖的慎刑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里边的样子。
自凤瑾性情大变之后,她稍有不顺,就会施虐宫人,宫中每月都会有少则几名多则数十名的宫人失踪,那些人都是在那里丢去了性命。
她的暴虐之名起自于楚丞相大婚将新娘割颅,发酵于虐杀宫人,在将通敌叛国之名扣到顾长风头上,使得二十万黑虎军血染沙场,暴虐之名就被传扬于天下。
陛下,她是故态复萌了么?
谢玄无了的扯了扯嘴角,牵起一抹冷淡的嘲讽:
“说属下什么,痴心妄想,死缠烂打,不知廉耻,身有缺陷?
“这一切不都是陛下造成的么,陛下何必给属下解释?
“世人那么多,你杀得了十人百人,你杀得了千千万万的人吗?”
“谢玄,你放肆!”
凤瑾怒喝一声,瞬间起身,狭长的眼尾犹如山棱,锐利慑人。
她已不想再解释什么,直接顺着谢玄的话头,轻蔑的回道:
“朕杀十人百人又如何,朕本来就是一个喜怒无常,滥杀无辜的暴君!
“朕今天将他们扔进慎刑司,是为了惩治宫人,让他们知晓,在朕的宫里乱嚼舌根的下场!
“你不要以为,这是为了你!
“谢玄,是不是朕对你太过宽容了?
“今日这长极宫的氛围着实令朕不喜,朕今晚不想再待在此处了。”
凤瑾冷冷睥了他一眼,弯腰抱起小狗崽,去了偏殿,唤起苏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