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制……
什么节制?
节制什么?
凤瑾不明所以,可看到谢玄脸上那抹局促和难堪,忽然就醍醐灌顶了。抬手就将身侧的撮子掀翻,里边晾晒得半干的药材撒了陈寻满身。
“陈太医,你可是对人世间没有留恋了?”
她目光锐利的嵌在陈寻的身上,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听到这威胁话语,陈寻双腿一弯,就开始哭天抢地的求饶起来。
他的心里却是得意至极:机智如我!陛下这是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了!
凤瑾不想搭理这个为老不尊,行事猥琐,古里古怪的老头儿,像躲避瘟疫一般,拽着谢玄就跑了。
陈寻更加自得,褶皱眼皮覆盖下的双眼精光四射,两撇小胡子被奸笑的气息吹得上下抖动,若穿上一整套褴褛衣衫往大街上一站,任谁都会将他当成精神失常的疯子。
待凤瑾远去,太医院的人才敢出现,准备出声关切,陈寻脸上的诡异笑容却将他们吓了一跳。
他们老大不会被陛下逼疯了了吧?
完了,太医院被陛下盯上了!
刚抄近路回了长极宫,宫内的一名太监就佝偻着身子,双手抄在身前,颠着小步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陛下,工部的林大人求见,现已等候多时。”
“林大人?”凤瑾知道的人没几个,下意识的看了眼谢玄。
谢玄冷沉着声音回禀:“就是启明殿为成王说话的那个林岳。”
“哦,是来拿补品的。”凤瑾明悟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走吧走吧。”说罢,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大步流星的朝宫内走去。
快到大殿的时候,凤瑾随意问了句:“成王与朕……亲疏如何?”
她问得很是委婉,没有再次说自己不认得这个人的话语。
经历了太医院的事情,谢玄面上有些难堪,赌气似的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得极低。
凤瑾不说话的时候,他坚决不说话,凤瑾问话的时候,他沉默一会儿才会回话。
“面熟而已。”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便微抬眸子看着凤瑾,眼底是一汪暗色的死水。
“面熟?”
偌大的皇室就几个人,怎么会仅仅是面熟?
谢玄没有应话,只单单看着她,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都知道。
凤瑾心情暴躁,她要是知道还会问他?
但她没有发作,不敢发作。
伸手揉着太阳穴,一个劲儿的叹气:“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时常头疼,前日肚子也有些绞痛,有些记忆竟开始模糊起来。或许,是朕太过操劳了吧……”
余光瞥着谢玄,希望他能当个贴心小棉袄,赶紧理解自己的深意,结果却发现他的脸色在霎时间白了。
这是,失血过多?
好像,好像有些不对啊……
“喂,谢玄,你怎么了?”
谢玄什么都听不到了,脑中只记得一件事。那便是陛下发现了,发现他放任刺客给她下毒,放任刺客去取她的命。
就算不是亲自动手,这样也是背叛。
历代以来,对于背叛的人是如何处置的,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镇压地牢,永不超生?
他不怕这些,因为他早就失去了活着的信念,可忽然间怕听到凤瑾质问的话语,怕看到陛下一脸的失望。
“谢玄,你竟然背叛了我?”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陛下一身素衣从山上下来,走到他身边状似无意的问道:“谢玄,你是不是也在骗我?”
这一次,他注意到她下山时的失魂落魄,发现了微笑里的故作轻松,察觉了玩笑里的心痛自嘲。
这是梦还是过往?
难道从前的他就已经背叛过陛下?
心脏猛烈的抽搐,胸腔剧烈的收缩,他身不由己的大口呼吸,可吸入肺部的空气还是少得可怜。
他不住的想,若是真的,陛下一定比现在的他还要难受吧!
“陛下……”
颤巍巍的呼喊后,一口鲜血从喉头涌出,在凤瑾奢华的朝服上,留下了艳丽斑驳的色彩。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便隐约听到谈话的声音。声音很轻,带着些轻飘飘的回音,让他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
凤瑾中殿的主坐上,撑着脑袋懒散的看着前方局促站立的人。
“林大人,朕也不是小气,成王重病,朕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很焦急。可虚不受补的道理你应该懂,重病在身的人,还是得通过日常的汤药和膳食调养,总是用珍奇宝药怎么行,身体会受不住的!
“冬吃萝卜夏吃姜,冬天萝卜赛人参。眼下虽未立冬,却也是深秋时节。朕已经命人备了好些贡品萝卜,成王毕竟只是个王爷,宫里的贡品,想必吃得也不多,这也算朕做姐姐的给的一份宠爱!”
林岳脸上青白交错,何曾想到公道没讨到,却给成王殿下招来这么大的侮辱。偏偏暴君说得冠冕堂皇,他简直无从反驳!
听听,虚不受补,给的宠爱,多么的姐妹情深!
若不是知晓二人间隙颇深,他都要感动得痛哭流涕!
没想到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