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没错儿。”
“这事儿怪我,没想到那老东西这么不谨慎,被查了嘴巴不但不紧,还乱咬人。楚沛是不愿意管他的,也没收他的好处。”
韩棠看着楚天阔,说:“这些话你跟说得着的人说去。我不关心,也没精力关心……”
“一个电话的事。”
“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这个容易。我几十年经营心血就折在这里头了,回头我有什么事,怎么好跟人张口?你不考虑这些吗?”韩棠右手握着左手腕,轻轻按摩着。
“楚沛不会忘了你的。我也不会忘。”楚天阔说。
韩棠喝了口水,“你还是忘了吧。以后我也不劳动你费心。该说的话,我昨天跟小阮都说了。我不会落井下石,可是也没能力帮什么忙。你们楚家的事,以后我也不管的。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提前上来了吗?”
“韩棠,你铁了心了?”楚天阔问。
韩棠点头。
“我这么低头,为了你治病,跑前跑后……”
“老楚,你等等。说实话,我想过维持现状。这个岁数了,各过各的,也不是不行。这段时间养病,我每天都在休息,有大把时间独处、考虑,我还是觉得分开对你我来说都好。不瞒你说,就你这个岁数仍然不服老、这里那里折腾得鸡飞狗跳、判断力开始下降还偏偏不听劝,我怕将来你连我那份都给折腾没了——我没开玩笑。你这次保楚沛,其实是保你自己。你和老方这次能把自己摘干净了就算是你们两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单娟一个劲儿给我发微信、打电话,打量我不知道动什么心思呢?那口气词句全是老方授意,也有你的贡献——你们自己作下的业,自己去搞清爽,我没这个义务给你们擦屁股。退一万步说,我有退休金有保险,从这家净身出去我也没有什么怕的。苦日子谁没过过?我从小从物质匮乏时代过来的,跟你结婚以后也才慢慢儿好起来的,大不了我恢复原状。你就别想着这个时候还绑架我一个癌症晚期病人,我能活几天还不知道,犯不着……不过,婚我是一定要离的。我请了律师。具体的事律师会帮我处理。你最好也请个好律师。”韩棠慢慢地抚着胸口。“我心平气和地和你说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如果你不同意协议离婚,那就只有起诉了。到时候上庭,有些事可能要摊开来说……”
楚天阔身子摊开在座椅上,以一个非常舒适的姿势。
但韩棠知道,如果可以,他这会儿肯定是要跳起来破口大骂的。不过至少今天、到目前为止他还不会。
有求于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楚天阔如果这点都拎不清,也不是他了。
楚天阔沉默了好久,直起身来,靠近韩棠一些,说:“我想到了这个结果。我也想到了你会走这一步。你和我一起过了快四十年,你没看错我,我也没有看错你。可是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把我逼入绝境。”
“老楚,好合好散,好再相见——楚泽确实不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好在没到没救的地步。你我还是他父母,将来少不了为他、为风眠嘟嘟的事坐下来,能不撕破脸,还是不撕破脸的好,你说呢?”
“到这个地步,我说什么都有点像笑话了。”楚天阔低了下头。
韩棠看着他的发顶。
接近头皮的位置,一截白发露了出来……他又没及时给发根补色了,这几天看样子是焦虑异常。
她当然完全能体会他的心情。楚沛是他亲侄子,不说感情,也是他心里那个“共同体”上关键一环,着急是肯定的。就像当年他出事,她几日几夜都不睡,电话不敢乱打、生怕把更多人牵连进来,又没有他的消息,只能靠这里那里收集来的线索推断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能够用什么方帮他度过难关。
“我相信你,还是有能力保楚沛平安的。大伯虽然不在位,老人儿还是认得几个的。楚沛如果没有我们了解到的之外的问题,很快就没事了。我仍然是那个看法,楚沛好好干,前途会好的。他会超过你和大伯。至于你我,老楚,我们不然就律师事务所见,不然就法院见。”
“小阮回去说了你的意思。我考虑过了,答应你的条件。”
“不急。等你看过协议书再答应。这个真的不急。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眼下的条件不是当初我提离婚时候的了。”
“我答应。”楚天阔说,“除了咱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公司的大部分股权,其他的都可以给你。反正房产存款都在你名下,也不用麻烦切割过户了。”
“你心里应该清楚,就算是这么分割,我也没占你多大便宜。如果还有隐匿财产,我随时可以提告。”韩棠说。
“你算得这么清,我能藏得住多少?放心吧。我也同意可以尽快办手续。”
“你的条件呢?”韩棠问。楚天阔这么痛快,不会不留一手的。
“有个关键的人,欠你很大的人情,我知道。他说得上话。楚沛是否安全脱险,就在这了。”
“我说了这事儿我不管。”
“那也随你。”楚天阔说。
韩棠又看看时间,“我让律师重新起草协议。”
楚天阔伸直双腿,盯着脚尖,半晌才说:“我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