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一个瘦小的女子双脚正被镣铐绑着,蜷缩在角落里,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裙装,料子极好,衣服有些脏也有些磨损,但并不严重,很显然是新穿上去的。
发现灯光亮起,她缓缓抬头,眼睛猛然瞪大:“是你?”
付疏与她对视,轻叹一口气道:“果然是你。”
她严重怀疑,这位被检验者的命定之人不是钟离钧也不是其他人,而是她这个检验者。
要不怎么到哪都能遇见她?
没错,被绑着的这个不是别人,正是汪芷柠。
只见她一双漂亮的圆杏眼瞪得老大,惊讶又担忧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难道他把你也掳来了?”
付疏无奈摇头,“这世上,能把我掳来的人可不多,至少在这没有。”
她又从腰间掏出两根银针,指尖一弹,您真准确无误地撞击在镣铐上,原本极细极轻的针,竟然把镣铐撞出了裂纹,啪嗒一声,两节镣铐全都断裂摔在地上。
汪芷柠惊愕,她知道付疏有功夫在身,而且算得上高手,却没想到她功夫竟然厉害到如此地步,竟然能用银针击碎千年寒铁制成的脚镣。
她眼中满是崇拜的星星,灰扑扑地爬起来凑到付疏身边:“你,你是来救我的吗,荣长尧那狗贼呢?”
“是他抓的你?”付疏眼神微冷:“他跑了。”
“跑了?没关系,下次一定能逮到他!这个混蛋,我定要他好看!”汪芷柠气鼓鼓地攥起拳头,而后又眼巴巴地望向她:“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啊?这里是魔教,教主雪千音乃中原第一高手,他手底下武功高强的魔头也数不胜数……”
“第一高手又如何,还不是难逃死的命运。”付疏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语气也慢了下来。
汪芷柠更为惊讶:“雪千音死了?”
但很快,她眼神就变得极为复杂,像是遗憾又像是愤懑,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
付疏知道这是为什么,汪芷柠一直把雪千音当作她的终极复仇对象,发誓要杀掉雪千音为汪家上下报仇,如今猛然听到他死了,自然接受不了。
只见她喃喃道:“怎么会……他怎么会死了呢?他怎么能死了!”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暗道外的庞坤听着只觉得慎得慌,颤巍巍地喊道:“教主,你还好吗?要不要老头子下去接应你?”
“教主?”汪芷柠霍然抬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和震惊:“什么教主?”
“庞长老,我没事。”付疏先是应了庞长老一声,而后看向她,一本正经地说:“如你所见,本座乃观音教第二十八任教主,雪千音的亲传弟子,付疏。”
“师父前几日先去,本座自然就是观音教的教主了。”
汪芷柠的眼神更加纠结复杂,整个人都陷入混沌之中,按理说她该杀雪千音为家人报仇,如今雪千音死了,自然就要拿他徒弟的血来祭奠汪家上下几百人的亡魂。
可雪千音的徒弟,救过她的命。不仅救过她的命,还将她从皇宫里救出来,让她免遭折辱。
仇恨和恩情,孰重孰轻,又如何能抵消?
她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低声喃喃:“怎么偏偏是你……”
“两年前,只因为我救了一个差点被回去清白的姑娘,就给我汪家招来了灭门之灾,白马山庄上下四百余人无一生还,只剩我一个。”她流着泪哽咽道:“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要为父母兄弟报仇,苦练武艺寻找能混入魔教的机会。”
“后来在我偷袭观音教连云坛分坛教主的时候身受重伤,昏迷之际遇见了钟离钧,被他带回皇宫差点没了清白和自由,幸而有贵人搭救。”
“芷柠心中从没忘记过贵人的恩情,可灭门之仇不能不报,为今之计,只有提醒你一句,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报仇的。你知道这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若放我走,那我必定会来取你性命。”
付疏淡淡地与她对视:“杀你全家知人既然是连云分坛,和我师父雪千音有何关系?和我又有何关系?”
“若非得了教主的命令,区区一个连云分坛坛主,又怎敢对我江南第一庄动手?”汪芷柠意正言辞地反驳。
“这你怕是想错了。”付疏耐着性子解释:“两年前我师父重伤未愈卧病在床,昼夜不分地运功疗伤,根本没有精力关注教中事务,因而觉中内政混乱,大部分教务都掌握在左护法荣长尧的手里。白马山庄的事我师父并不知情,但我也还是要说声抱歉,毕竟是我观音教教徒作恶,无论是我师父还是我本人都有管教不力之责。”
汪芷柠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该信你吗?”
“信不信,这也是事实。”付疏无所谓地轻笑:“倘若真是我师父做的,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不是么?毕竟你打也打不过我,论谋略也不见得能赢。”
汪芷柠:虽然是事实,但我并不觉得开心。
“不过若想证实我说的话,还有一个办法。”付疏又道。
汪芷柠抬头:“什么办法?”
“荣长尧不是还活着吗?问问他不就好了。”付疏理所当然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