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付疏宁可冒犯皇上得罪丽妃,也要为无亲无故只是记在她名下的七皇子讨回公道来看,银月以为她已经将七皇子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了。
而陈奶娘,明显就是夹在他们之间的搅屎棍,搅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照理来说,儿子身边有这样一个班弄是非歪风邪气的下人,作为母亲,付疏定然不愿意看到这样。
更别说她已经罚了这陈奶娘两次,七皇子却一次次为陈奶娘求情,一次次和她亲近。
正常情况下,甭管付疏是多好的脾气,遇到这种事都会心灰意冷,觉得钟离煜养不熟教不会,专和她对着干。
但银月不知道,付疏可不是什么正常人,她根本不在意钟离煜怎么对她,只要不给她找麻烦就行。
之前之所以据理力争,一是为了她自己的颜面,二就是要出宫会见手下,跟钟离煜半毛钱关系没有。
更何况,付疏一眼就能看透眼前的人说没说谎。
银月如今全然不知,她只觉得付疏木讷,没听懂她话中含义,于是添油加醋道:“娘娘,您才走了三天,陈奶娘就不听您的吩咐了,要是再让她这么猖狂下去,肯定会把七皇子带坏的。”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呢?”付疏顺着她的话问。
“依奴婢的看法,事情的症结其实不在陈奶娘身上,主要是七皇子太纵容下人了,您只要小施惩戒,让七皇子长长记性,他以后定然不会放纵下人,也就没有奴才敢爬到主子头上了。”银月条理清楚地分析道。
付疏轻笑:“你的意思是,七皇子前阵子伤刚好没两天,本宫就该再罚他一顿,是吧?”
“娘娘恕罪,奴婢绝没有害七皇子的意思。”银月这才惊觉自己话中的毛病,连连磕头:“奴婢也是为了娘娘您好啊!”
“本宫知道,放心吧,本宫不怪你。”付疏好脾气地笑了笑,就算银月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又道:“想必你是在惊鸿殿太久了,心中挂念原来的主子,这才总是出错。罢了,本宫也不为难你,一会儿你就收拾收拾,回慈宁宫去吧。”
银月眼中的惊恐如有实质,她愕然抬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连连磕头:“娘娘,奴婢知错了娘娘,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您不要赶奴婢走啊!”
“有些事,本宫不愿多说,但并不是看不明白,你也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付疏冷漠道。
银月却仍充耳不闻,头磕得一个比一个重,很快额头就磕出血来。
付疏叹了口气,起身拉住她,银月还想挣扎着继续磕,和付疏的力道看似很轻,却有如千斤重,她根本连弯下腰去都做不到。
按理说,她一个从粗使丫头爬上来的丫鬟,力气是绝不可能比不上一个娇生惯养的妃子的,可她无论如何就是挣脱不了那铁钳一般的手。
她头已经开始发昏,头发也凌乱不堪,哭喊着道:“娘娘,娘娘您别赶我走,我对您绝无二心啊!”
“你这丫头真是的,非得让本宫把话说明白。”付疏状似无奈地摇摇头:“你也不想想,本宫如果没有证据,怎敢把你扔回慈宁宫?那可是太后娘娘的地方,岂是本宫想让什么人去就让什么人去的?”
银月茫然抬头,就听她继续说道:“你再猜猜,在太常寺的时候,太后娘娘到底做了什么,让本宫知道了你和她的关系?”
紧张让银月不停地咽着口水,她拳头握紧眼神闪烁,无不在昭示着她的心虚。
她心中千回百转,想了无数个可能,却又不知该从何猜起。
付疏坐回榻上,悠然自得地开口:“不想回慈宁宫也可以,如若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宫,本宫就大发慈悲送你去浣衣局,辛苦是辛苦了些,但总归能保住命,你说是吧?”
说完她就不再言语,懒洋洋地躺在榻上休息,床头的风吹来,扶过她的面颊和衣裳,惬意极了。
银月心中纠结难当,想着太后的雷霆手段,如果她真的回到慈宁宫,只怕不出一晚就会传出她病死的消息,可淑妃……淑妃的话能信吗?
她拳头紧了又紧,思索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沉声道:“我说!”
付疏打了个哈欠起身:“说吧。”
“奴婢听赵嬷嬷说过,太后娘娘之所以这么恨您,其实和您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您的祖父和祖母。据说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仰慕付太师,曾让静康王去付家求亲,谁知遭到了付太师的婉拒,而就在拒绝她之后的半个月,付太师就求娶了您的祖母,所以……”
付疏本就是个假的,自然不知道当今太后竟然还和太师有这等故事。
想当初静康王乃一字并肩王,而付太师那时候却刚中状元,是个寒门子弟,贵族小姐看上穷书生,都求亲到家里去了,结果惨遭拒绝,难怪太后这么多年来都怀恨在心。
然而了解虽了解,但付疏并不觉得太后值得同情,她如今已经是大渊最尊贵的女人,却还要掐着过往那点事不放,搞祖债孙偿这一出,为难一个小辈,这心眼儿,估计只有针鼻儿大,不能再多了。
“那你可知,当初给我下毒之人是谁?”付疏冷声道。
“奴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