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付疏知道阮云峥心中所想,定然会觉得心疼,就算失去了背景金钱学历等一切被世俗视为价值的东西,他依然是个闪闪发光的人。
他善良乐观有责任感,清醒真实有上进心,比起方知羡不择手段的由俭入奢,明明他那突如其来的由奢入俭更为艰难,可他既没有堕落也没有变得市侩势利,反倒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过着平凡的生活。
这份勇敢,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其实在白肆知道付疏想签阮云峥后,曾经动用关系查到了他过往的全部资料,恨不得他洗澡的水温都查得明明白白。
阮家最辉煌的时候在京城圈子里也数得上号,甚至比那时候的白家更有资格称为豪门,只不过自从金融危机之后,两家的发展势头完全相反,白家一路奋起成为海城首富,而阮家逐渐式微,成为一个徒有空名的家族。
可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阮云峥从小过的日子也可以说是锦衣玉食,没吃过什么苦。
也正因为这样,备受父母溺爱的他成为了有名的纨绔,除了心中一直有做演员的梦想知道为梦想努力之外,招猫逗狗赌石遛鸟没有他不想去试试的。
总结两个字,贪玩。
那时候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再贪玩也从不玩女人。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没那个想法。
等到他考上梦寐以求的电影学院,才终于收敛了一些,因为热爱,他将满身精力都投入了演戏之中,以连续两年专业第一的成绩成为电影学院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或许是天才总是遭天妒,原本应该风光无限的阮小公子,竟在出演名导电影男三的前一天,办理了退学手续。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阮家的溃败在几年前就早有端倪,只可惜阮家这辈都能力平平,在上一辈掌权人牵扯进经济大案之后,竟没有一个能堪大任。
一朝大楼倾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没有人能脱身。
阮父被连累入狱,所有财产全部被冻,阮母带着阮云峥和阮云珊,只允许穿走身上的衣服,就这么被赶出了别墅。
这段时间,扫黑以倍速成长,瞬间就从一个纨绔长成了可以为家人遮风挡雨的顶梁柱。
他厚着脸皮从发小那要回他送的翡翠玉佛,卖了不到二十万,用这钱送阮母出了国。
面对正在高三关键时期的妹妹,他毅然决然选择辍学打工,负担兄妹二人的开支,还要定期给里面的阮父送些吃穿用品。
再后来,他碰到了付疏。
她答应他帮他成就梦想,还会保护他的家人,他感激她的赏识和坚持,更难以自拔地被她的从容所吸引——尽管他不愿意承认。
如今付疏却告诉他,她也在接近他,那些所谓的情敌,也都是他自己的臆想,这教他如何能不激动?
可即便如此,即便他早就被她所吸引,他仍有自己的底线。
“你知道的,如果你是想要曾经和方知羡那样的关系,我是不会同意的。”他垂眸,语气却坚定。
关于付疏和方知羡的事,他也听说了许多,和康康不一样,他不是刚接触这个圈子,很多事听到一部分就能猜到剩余的是什么样子。
更何况,付疏在采访中可以说是无所顾忌,把该说的都说了,就差写篇纪实小短文了。
他明确地知道,付疏和方知羡曾经是有过那么一段,并且最初她是以方知羡的金主身份出现的,不然方知羡不会对她敌意这么深刻。
可阮云峥不同,他想要什么都会靠自己努力去得到,他能接受付疏作为爱侣的互相成就,却不能接受她作为金主的施舍。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违约回去打工。
“我知道。”付疏当然明白他的想法,如果他想像方知羡那样,那她还不愿意呢。
听到这话,阮云峥猛然抬头,眼中带着不敢相信:“那你是想……”
“我想的就是你想的。”付疏淡淡莞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相处着试试,但依你现在的职业阶段和发展计划,暂时还不要公开。”
听到前半句,阮云峥眼中迸出惊喜,而听到后半句时,不免就有些失落。
“怎么?难道你想公开?”付疏调笑道。
圈子里的人巴不得把自己婚恋史捂得死死的,他倒好,听到不公开竟然还不高兴,果然骨子里还是个单纯任性的孩子。
“也不是不可以啊。”阮云峥偷偷撅嘴:“反正我是要靠作品说话的,又不是那些偶像爱豆,就算公开恋情,也不存在什么失德失职。”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现在公开关系,那你现在靠努力得到的资源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演艺生涯,都会被贴上抱大腿的标签?”付疏正色道。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付疏对他的任性无奈,心中却暖融融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于公,你是我签下的第一个艺人,我有责任为你保驾护航;于私,我不想让你承受不该承受的非议,那样我会心疼。”
阮云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情话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他耳尖通红,把脸埋进盘子里,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哦,哦,好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