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你这么做就不对了,你出去这么多年,都是向春代你伺候父母,你怎么能回来就打侄子呢?这是不孝不义啊!”何采莲是函水村的妇女主任,最是嫉恶如仇,听到这事连忙斥责付向北。
付向北没功夫理她,一双还带着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付老太太:“妈,大成的话是跟谁学的?是你让他这么说的?”
“大成说的不对还是怎么地?你下岗了能有什么出路,还不是要回来种地,种地难道不要老四家帮忙吗?大成大志去你屋子里住两天怎么了!”付老太太理直气壮地说。
付向北以为自己给家里寄了那么多钱,二老就算不念着他的好,至少不会再有不满。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娘就是这么看待亡妻和苏苏的,他这么多年的孝敬都喂了狗。
付疏和不会看着父亲被人诬陷,见他被付老太太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主动站出来说:“采莲伯娘这话就严重了,不孝不义从何而来?自打我父亲离开老家,每月都要给盐乃五块钱的孝敬钱,我们在县里连供应粮都没有,最初几年饿着肚子也要把钱省出来寄回家,这是不孝?”
“今天爸和我满心期待地回家,想着终于能在过年前和爷奶一家团圆,回来却发现大房的屋子早就被两个侄子占了,连我母亲生前缝制的被子都糟蹋得不成样子。爷奶让我们去住仓房,四叔家两个弟弟伸手抢我和爸的包裹,我不肯奶就举着扫帚打我……”
“我知道奶是嫌弃我爸工厂倒闭下岗了,连住的地方都不给,可这房子,明明是爸出钱修的啊!我们来的路上还在研究怎么才能不断了爷奶的孝敬钱,这是不孝?”
付疏说着说着眼中带泪,不就是卖惨,不就是避重就轻,谁不会?
听了这话,何采莲满脸尴尬,狠狠瞪了付向春一眼,怪他有所隐瞒。
围观的村民们也议论纷纷:“这房子是向北修的,现在连住都不给住了,平安老弟心太狠了吧!”
付老爷子名叫付平安。
“一个月五块钱,这么多年再起一个房子都够了!连个屋子都不给留?”
“俩孩子跟爹妈住不就得了,怎么能让大哥住仓房?付老四糊涂!”
“哪里是付老四糊涂?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怜了苏苏这孩子,从小没了娘,回家还要受磋磨!”
村里人说话就别指望多委婉了,青岛这等荒唐事,那还不得赶紧吐槽个够。
付老太太一向泼辣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付老爷子不一样,还是很在乎脸面的,被大家这么议论,一张抹了桐油似的脸更黑了。
王玲也不是个胆子大的,对上何采莲的目光顿时缩了肩膀收了声,抱着付大成装鹌鹑。
付向春清了清嗓子刚想说什么,付疏却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泪眼婆娑地看向大家:“付家是容不下我们了!”
这话可就说得严重了,付家虽然分了家,但表面上的情义还在,除非有事,儿女们逢年过节都会跟老人团聚,一起吃个团圆饭。
可付疏算是看明白了,分家并不能阻止这些人吸付向北的血,就像上次付小妮绑着她嫁人还有这次的苛待。
断绝关系只留责任才是最好的结果。
“胡闹!”付平安怒吼一声,提着烟斗躬着走出来:“你一个小丫头,非要把我付家闹得四分五裂,不大,你就不管管?”
付疏又跪到他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爷,不是我要把家闹得四分五裂,而是家里哪还有大房的容身之处?父亲知道不能亲自伺候在您和奶的身边,孝敬钱出得比谁家都多,逢年过节还送鱼送肉,十里八乡哪有一个像他这样的?爷,我爸难道不是你的儿子吗?”
这字字泣血的模样让村里人心惊,五块钱,村里连一个月能挣到五块钱的人都少,更别提孝敬老人了。
都是儿子,怎么老大和老四就差这么多?
付疏跟老家的亲戚没有任何感情,付向北说不出的话,她来说。
付平安眉头蹙得紧紧的,老婆子当初让孙子住进老大屋子的时候,他其实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儿子和孙子恳求,才让大成和大志住了进去。
早知道会闹出这些事,他当初就不答应了,省得这么丢脸。
“老大,老四这些年照顾我和你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做人不能没良心!”他肃着脸训斥付向北:“你女儿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按照他的想法,付向北此刻应该忏悔着否认,然后他小惩大诫让老大和他女儿住去仓房,其他一切不变,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付向北也跪到了他的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错。”
“你说什么!”付平安气得挥起烟斗敲在付向北的脑袋上,声音大的付疏都感觉脑袋一痛。
可付向北表情冷硬,眼中一点温度都没有,重复道:“我说没错,爹娘,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吗?老四这些年是在你们身边伺候没错,可爹娘手脚麻利能赚工分,到最后都给了谁大家心里清楚,孝敬钱最后会到谁的口袋我也不计较。你们可以践踏我的孝心,但丽芬是我妻子,我不想她人都没了还要跟着我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