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佑被砍头那日,付疏亲自到场观刑,同判死罪的还有江路锋。
人头落地那一刻,她心中的大石才放了下来。
顾怀佑毕竟是皇子,皇帝是绝对不可能让她把人头抢走的。
但明的不行,她可以来暗的的啊。
于是等敛尸官把尸体收回时,看到的就是个没了头的二皇子。
这可把那些老官吓坏了,连忙禀报宏昌帝等他定夺。
一来宏昌帝精明得很,轻而易举就猜出是谁偷走了顾怀佑的脑袋,二来付疏偷头的时候堪称大张旗鼓,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
敛尸官痛斥上秉:“皇上,这付逸阳连皇子的脑袋都敢偷,简直太狂妄了!臣恳请皇上定他不敬之罪!”
“什么皇子?顾怀佑已经贬为庶人了。”另一人弱弱地说。
“那也得罚,付逸阳太不像话!”
几人吵吵嚷嚷吵得宏昌帝脑袋疼,他一狠拍龙椅:“好他个付逸阳,简直放肆!”
燕公公在一旁恭敬道:“皇上,可要降他的罪?”
“降什么降?”宏昌帝没好气地说:“他偷都能偷出底气来,还不是笃定朕不会降他的罪!”
佑儿害死了他爹,是皇家对不起他付家,他拿走佑儿的脑袋,真定了他不敬之罪,岂不显得皇家无情?
这臭小子就是笃定他不会降罪,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宏昌帝猜得还真没错。
偷完脑袋之后,付疏直接带着桑黎去扫墓。
一路上桑黎都心惊胆战,生怕再把自己脑袋赔进去。
他哆哆嗦嗦地问付疏:“将军,皇上会不会发现啊?”
付疏无所谓地点点头:“当然会啊,他手下人又不是吃素的。”
桑黎顿时腿都软了,声音都带着哭腔:“那您还这么淡定?要不咱还是把头还回去吧,命要紧……”
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付疏笑眼弯弯地问:“这么怕死,为什么会去当兵呢?”
人命最不值钱的地方,一是乱世,二就是战场。
如今太宏国力强盛律法严明,只要不入行伍,基本上不会有性命之忧。
桑黎不是个胆大的,又怎么会做这么不明智的选择?
可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胆子不大的他却说:“在沙场上战死,是为国家百姓而死,纵然马革裹尸,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儿,顶天立地的英雄,何惧之有?我从小便立志做老将军那样的英雄,如今做到了,我娘肯定很高兴!”
看着他眼中的豪情万丈,付疏默然。
不只是他,大多数军人都这么想,为国家人民战死浴血战场,是无上的荣耀。
付显彰也曾对他们兄妹说过,军人就该死在战场上,其他任何死法都是窝囊。
顾怀佑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让那么多将士在自己人手上,窝囊地死去,让他们到最后都无法成就自己的一身荣耀。
看到桑黎,付疏仿佛就看到了死去将士的影子,她拍了拍他的头:“放心吧,定不会让你这么窝囊地死去。”
两人去扫墓,大大方方地把顾怀佑的头放到付显彰墓前,旁边摆着阿木勒的头。
幸好这里葬得都是付家人,平日也没什么人来,不然旁人只怕要吓死。
付疏跪到付显彰墓前,头还没磕完,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她哽咽道:“爹,女儿为您报仇了。”
这是桑黎第一次看到付疏哭,将军之前上战场无论伤得多重,连吭都不吭一声,比他们男人还能抗,如今却落泪了。
她哭得隐忍,眼泪像珠子似的,明明是男子打扮,没有丝毫扭捏示弱,却无端让人心疼。
被她的情绪感染,桑黎也呜咽起来。
没有多余的言语,甚至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付疏就起身离开。
父亲放心,我定会撑起付家,撑起威远军,不辱你生前的威名。
待他们离开后,一道白色身影从树后走出来,跪在了付显彰的墓前。
他面貌清俊,眉眼情深,认真地说:“付将军请放心,我定会护付疏周全。”
言罢,他起身,将火折子引燃,扔到顾怀佑和阿木勒的脑袋上,待火焰慢慢吞噬了头颅,才转身离开。
皇上不怪罪是真,可若让歹人看到将事情闹大,即便皇上不想怪罪,碍于天子之威也会降罚。
付疏完全不知道她走后,还有人去祭拜付显彰。
她扫完墓直接回了付家,接她的人仍是付音。
准确的说,是拦她的人。
“有事?”付疏挑眉。
大理寺已经审过顾怀佑,参与通敌和谋反之人尽数抓获,其中并没有付音,和付疏猜的一样。
只是她这个三妹,似乎并不老实。
付音当然不老实,她也没法老实,自从知道顾怀佑作乱之事并非顾怀瑾抓获,她就一直心神不宁。
抵御外敌之功被付逸阳抢走,她可以当是巧合,可如今又是付逸阳,便不可能用巧合做借口了。
她可以发誓自己来到这之后,除了对付付疏,没有做任何扰乱剧情的事。
那唯一出问题的,只可能是付逸阳!
这几天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