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
清越的女声响起,候在门外的两排蓝衣伙计有条不紊地次序入场。
一排伙计手里端着食盘,盘内八个天青小碗,碗中白嫩的豆腐块上铺满桂花,一路芳香甜蜜,闻起来沁人心脾。
另一排伙计食盘内托着八个天青色瓷瓶,瓶身不大,但极为精巧。掀开瓶口的布,一股浓厚的酒香飘了出来,与桂花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特诱人的味道。
屋中间一张圆桌,两边坐着客人。
几个伙计精准迅速地将菜品放在中间的圆桌上,而后纷纷退下,行动之间毫不拖泥带水。
又有两个伙计将圆桌上的菜品分到宾客的桌子上,二人行为得体,配合默契,看起来极为协调。
看起来这一个月的训练成果不错,付疏淡笑着点了点头。
“咦,这是何物?状似豆腐,入口爽滑,却没有半点豆子的腥气,反而有几分……羊乳的味道!”坐在左侧的一个男人惊叹道。
这男人年纪四十上下,身着浅灰色棉布长衫,体态匀称,面容亲和,举止间带着几分风骨,看起来颇有几分学识。
他这一发问,引得堂内人不禁都拿起天青小碗尝了一口,纷纷露出同样的赞叹表情,看向主位的苏钺。
“几位大人可别看我,此物我也从未吃过,想来又是天成味新研制的菜品。”他看向站在旁边的付疏,笑容谦和:“付掌柜,别卖关子了,快请为我们介绍一番吧!”
今日苏钺着一身浅色官袍,竹色鹤鹿同春绣纹外罩,绣纹精细,更衬得他如玉般翩翩君子。
付疏穿一身白色衣裙,杏色外罩,面覆白纱,浅笑着回道:“此甜点名为桂花羊乳豆腐,乃是用羊乳和糖桂花制成。羊乳甘温无毒,可益五脏、补肾虚、益精气、养心肺,适量食用可温补身体;桂花取花蕾裂开吐出微香后第四、五、六日的清晨采摘,此时为桂花内含水分最多,花朵形态最饱满,花香最宜人之时,酿出的糖桂花自然也芳香宜人。桂花开胃,作为餐前小食,再合适不过。”
今日官宴,来者无论是其他几县的县令和师爷,还是栗县当地的乡绅,皆是壮年男子。
男子胃口大,天成味掌厨只有尹亮和俞挽舟二人,宴席上大菜都需现做,难免会让宾客等待。
是以付疏先上一小碗羊乳豆腐,既能稍微缓解饥饿,让人不至于等得厌烦,又能借此推出天成为的新菜色,何乐而不为。
“是这个理,这道桂花羊乳豆腐甜而不腻,既能温补身体,又合秋季时令,很是不错,很是不错啊!”最初开口的灰衫男子大笑两声,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付疏微微福身:“邱师爷过奖了。”
这位邱师爷,是蜀地最大的一个县,屏县的县衙师爷。
屏县县令年正威,是一位非常清廉刚正的青天老爷。
而这位邱师爷,名叫邱恒,字子澄,十几年来一直辅佐在他身侧,性格疏朗文质彬彬,学识渊博,也是个值得敬重的人物。
“你认得我?”也不怪邱师爷惊讶,今日参加官宴的有近三十人,若非巧合,能记住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钺见他的样子,朗笑一声开口说道:“邱师爷有所不知,付掌柜不仅在厨艺一道上天赋过人,更是有个好记性。只要是见过的人,没有她记不住的。”
“原来如此!”邱师爷连连点头,眼里的赞叹毫不掩饰:“付掌柜真乃奇女子也!”
付疏听二人的褒奖之词,只以微笑回应,并未多话。
今日的主角并不是她,虽然苏钺有意提携,自己也不能得寸进尺喧宾夺主。
更何况记性好这回事,也不过是生意场上的习惯而已——说不定哪个人就会成为合作伙伴,当然要一一记下,这并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酒香醇厚,当真是好酒!付掌柜,这是什么酒啊?”右侧一位张姓乡绅问道。
屋内二十五人,中间主桌坐的是苏钺,左侧是其他诸县县令和师爷的座位,右侧则是栗县乡绅的位置。
“此乃家父在世时,效仿云梦地区的制酒之法,用黄酒蒸露成白酒,下肥羊肉封缸半年酿制而成。古人有云:试开云梦羊羔酒,快泻钱唐药王船。此酒名曰,羊羔酒。”付疏语调清浅地娓娓道来,不卑不亢,像在说故事一般。
“羊肉酿酒?羊肉酿酒竟能如此香醇,当真是奇闻!”那人惊叹一声,又饮一杯叹道:“好酒,好酒啊!”
“天地之大,能人之多,有各种美食美酒也不足为奇。”付疏淡淡地说。
苏钺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正是如此。”
之前退出去的伙计再次提着食盒走进宴席,训练有素地将手里的菜品摆在堂中间的桌子上。
付疏走向圆桌,掀开食盒将菜拿出,主动开口讲解:“此菜名为山海兜,取鲜嫩的竹笋和蕨菜、新鲜鱼虾,加绿豆粉皮,以酒酱椒料沃之,蒸熟即可。集山间鲜味与水中鲜味于一盘,故名山海兜。”
她一边说一边姿态优雅地将大菜分盘而装,两个伙计又将分好盘的食物送至宾客的桌上。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竹笋和鱼虾的鲜味,让人手指大动。
“牡丹